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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近二十個小時的漫長飛行,飛機終于穿透云層,在紐約肯尼迪機場的跑道上平穩降落。
出關手續還算順利。推著行李車走出旅客到達區,喧囂的人潮和混雜的各種語言撲面而來。我目光快速掃過接機的人群,很快便鎖定了一塊寫著我中文名字的硬紙板。舉牌的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亞裔男子,穿著合體的黑色大衣,戴著墨鏡。
我帶著方萍和柳山虎徑直走過去。“你好,我就是張辰。是林世杰先生派你來的嗎?”
男子摘下墨鏡,目光銳利地快速打量了我們三人一眼,然后點了點頭:“張先生,您好。杰哥讓我來接您。車在外面,我先送幾位去酒店安頓,杰哥在酒店等你們。”
“麻煩了。” 我沒多問,跟著他走向停車場。一輛黑色的全尺寸凱迪拉克凱雷德安靜地停在那里,車子內部寬敞豪華,隔音極好,幾人上車之后車子駛上通往曼哈頓的高速公路。
最終停在了曼哈頓中城,川普國際酒店大廈門口。林世杰派來的人早已辦好了入住手續,我們直接拿到了房卡。房間是高層套房,視野極佳,可以俯瞰中央公園和部分城景。但我們沒時間欣賞,放下簡單行李,稍微整理了一下,接我們的人便示意我們可以出發了。
“杰哥在附近的俱樂部等幾位。” 他言簡意賅。
我們跟著他,步行來到附近一棟外觀頗為低調的老式石砌建筑前。沒有招牌,只有一扇厚重的銅制大門。男子上前按了特定的門鈴節奏,對講機里傳來低沉的詢問,他報上名號,大門無聲地滑開。里面是另一番天地,燈光幽暗柔和,厚重的波斯地毯吸走了所有腳步聲,空氣里彌漫著雪茄、陳年威士忌的混合氣味。
侍者將我們引到一個僻靜的包廂門口,推開門。包廂不大,但極為奢華,里面已經坐了兩個人。
其中一人抬起頭,看到我,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正是陳正!他比幾年前看起來更加沉穩,氣場內斂,但那雙眼睛依舊銳利如昔。
“正哥!” 我有些意外,趕緊快步上前,雙手握住他伸出來的手,“您怎么也在這兒?龍哥電話里都沒提。”
陳正笑了笑,用力回握了一下,示意我坐下:“阿辰,好久不見。聽阿龍說了你要來辦的事,怕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正好我剛好也在紐約,就順便過來給你引薦一下。”
他指了指旁邊那位面帶微笑的男子。
“這位就是林世杰,金門集團在紐約的負責人,也是我的好兄弟。世杰,這就是張辰,都是自已人。”
林世杰看起來約莫三十六七歲,穿著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西裝,他率先站起身,伸出手:“張辰,久仰了。正哥和阿龍都提過你,年輕有為。別客氣,到了紐約就當自已家,叫我世杰就行。”
我連忙雙手握住,微微躬身,態度恭敬:“世杰哥,您太客氣了。這次過來,要給您添麻煩了。”
“哪里話,自已兄弟,不說這些。” 林世杰爽朗一笑,示意我們都坐下,然后按了桌上的呼叫鈴,吩咐侍者可以準備上菜了。
精致的法餐一道道送上來,搭配著頂級的紅酒。席間,陳正問起我最近在柬埔寨的情況。我簡明扼要地說了說西港的布局、與戰狼的沖突、以及賣掉股份的事情。
陳正靜靜地聽著,臉上沒什么波瀾,等我大致說完,他才緩緩開口,聲音平穩:
“東南亞那邊,那幾個老家伙在謀劃什么,阿龍都跟我說了。一群秋后的螞蚱,看不清形勢。讓他們先蹦跶幾天無妨,正好也看看,還有哪些墻頭草。等我下次回去一并把他們收拾干凈。”
我轉向林世杰,問起正事:“世杰哥,我們什么時候動身去馬里蘭州見林北?”
林世杰放下餐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笑了笑:“不用那么麻煩。我們就在紐約見他就行。”
“在紐約?” 我有些意外,“林北他……不是在海軍學院上學嗎?能隨便離開?”
“阿辰,你還是太實在了。他那上學,說白了,就是一場政治交換,是出來鍍金的。”
“我讓人摸過他的底。這小子,入學這幾年,在安納波利斯待的時間,加起來可能都沒超過半年。大部分時間,都泡在紐約、華盛頓、或者邁阿密這些地方享受人生。不過嘛……”
林世杰頓了頓:“他能接觸到的圈子、能享受的生活檔次,比起他那些真正的美國富豪、政要子弟同學,還是差了一大截。手里不算寬裕,偏偏心氣又高,愛玩,愛面子。這種年輕人,最好打交道了。”
“晚點我直接把他約出來,大家一起喝幾杯,自然就熟了。”
飯局接近尾聲,陳正看了看腕表,率先起身。“世杰,張辰這邊的事,你多費心,務必辦妥。他也是在為集團的事出力。” 他拍了拍林世杰的肩膀。
“正哥放心,包在我身上。” 林世杰鄭重應下。
陳正又轉向我:“阿辰,你這幾天先跟世杰把正事辦好。需要什么資源,盡管跟他開口。等事情差不多了,給我個信兒,咱們再好好聚聚,喝個痛快。”
“是,正哥。讓您費心了。您慢走。” 我連忙起身相送。
送走陳正,林世杰也沒耽擱,直接帶著我們三人回到了特朗普酒店。他在這里有長期包下的套房,比我們的房間更大,更私密。我讓方萍和柳山虎先回自已房間,我和林世杰則留在了他的套房客廳。
林世杰走到小吧臺,拿出兩個水晶杯,倒了兩杯白蘭地,遞給我一杯。我們在寬敞的沙發上坐下,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
從紐約的天氣、華人圈子的趣聞,慢慢聊到彼此的過往。從林世杰的講述中,我得知他出生在香港,少年時期隨家人移居紐約,在混亂的唐人街摸爬滾打,因為敢拼敢打又有頭腦,很快在當地的臺灣三聯幫堂口嶄露頭角,成了掌管一區的話事人。
“后來,大概是九十年代末吧,” 林世杰抿了口酒,眼神陷入回憶,“正哥他們來紐約辦事。我當時在那邊還算有點能量,幫他們處理了一些事。接觸下來,覺得正哥他們做事有魄力,有格局,不是池中物。而且,他們對兄弟是真的仗義。跟著三聯幫那些老朽,天天內斗,盤剝自已人,沒意思。”
他笑了笑,放下酒杯:“所以,后來我就找了個機會,退出了幫派,帶著幾個愿意跟我走的兄弟,直接跟了正哥。從紐約開始,跟著集團一路做到今天。回頭看看,那是我這輩子最明智的決定。”
我聽著,心里暗暗感慨。能從一個幫派流氓,果斷退出來,跟上陳正、陳龍這艘大船,這份眼力和決斷,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世杰哥,你這人生經歷,真是夠寫本小說了。每一步都不容易。”
“嗨,都是過去的事了。江湖路,不就這么走過來。” 林世杰看了看時間,剛想說什么,房間的門鈴被按響了。
“來了。” 林世杰臉上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笑容,起身去開門。我也跟著站起來。
門打開,外面站著三位女郎。清一色的高挑身材,臉上化著精致的濃妝,在走廊的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她們看到林世杰,立刻露出職業化的甜美笑容,用帶著口音的英語打招呼。
林世杰笑著把她們讓進來,關上門,轉頭對我擠了擠眼,用中文說:“阿辰,來到美利堅,可得入鄉隨俗,體驗一下異域風情。這幾個,可是附近幾家頂級俱樂部里最出挑的,今晚特意叫來,給你接風洗塵,放松放松!”
我臉上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心里卻有些尷尬和不自在。倒不是假正經,只是……實在對這種洋馬提不起太多興趣。尤其是她們身上那股體味,對我來說有些沖鼻,甚至隱隱有點反胃。這大概就是飲食習慣和審美差異吧。
林世杰大喇喇地坐回沙發中間,左擁右抱,一邊用帶著俚語和臟話的英語跟她們調笑,一邊還不忘招呼我:“阿辰,別站著,坐啊!放開點!出來玩,開心最重要!”
其中一個紅發女郎也朝我拋來媚眼,扭著腰肢想坐到我身邊。我趕緊借著拿酒杯的姿勢,不動聲色地挪開了半步,坐到了側面的單人沙發上,跟她保持了點距離。
林世杰見狀,也不勉強,哈哈一笑,自已玩得更開。他一邊跟女郎們嬉鬧,一邊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走到落地窗邊。
電話接通,他立刻露出猥瑣的表情,英語說得又快又溜,夾雜著大量的俚語和臟話。我英語聽力一般,只能零星捕捉到一些“f**king 之類的詞句,猜也能猜到通話內容,肯定是在跟林北聯系,催他趕緊過來。
林世杰掛了電話之后走回來,對我比了個“OK”的手勢:“搞定了。那小子一聽今晚的安排,說馬上出門,半小時內準到!阿辰,來來來,我們先喝著,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