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昨晚補了一章,可以看一下。)
不受控制的,不止是江雪崖手中的華麗長劍。
在同一時刻,方圓五百里內,無數劍器齊齊震顫!
越靠近留方書院的位置,劍器震顫的越是厲害,到了百里之內,那劍器更是自發彈射出鞘,幾欲破空而去。
百里外軍營中,陳年猛然抬頭,望向留方山方向。
軍陣之中,軍陣之前,十萬劍器齊鳴。
在那沖霄劍意的影響之下,無數劍器掙脫了士兵的掌控,化作流光劃破長空。
風雪暴涌之間,萬劍越空,森寒劍氣縈繞其中,化作一道煞氣逼人的赤色虹光,直向留方山而去。
“那是!!刀兵劫煞!!!”
陳年面色乍變,道門劍術不是話本。
除了天仙奉劍和上真所成,其余劍術,基本都是與仙劍性命交修。
劍成之時,一劍化萬,充塞天地,不過尋常。
但要引得無靈無智,凡鐵所成的劍器來投,幾無可能。
要想做到這種地步,唯有那刀兵煞氣。
“不好!”
與此同時,留方山。
廣場之上,江雪崖手中猛然一緊,將那幾欲脫手而飛的華麗長劍死死的控制住。
江雪崖能控制住掌中長劍,可那周圍的書生士子,卻是沒這個能耐。
成千上百的劍器騰空而起,追逐著那的龐然劍意直沖云霄。
滿空云團被那劍意侵蝕,飄落雪花如劍,隨著朔風飄灑而下。
劍陣之中,蒯世荊的身軀在劍煞侵蝕下已近崩潰,但支撐著他身體的長劍,震顫卻愈發劇烈。
那柄看似尋常的制式長劍,在震顫之中泛起蒙蒙紅芒,劍身之上,竟然出現了道道裂紋。
但此時的蒯世荊已經顧不得這些,那佝僂的脊背被他挺得的筆直,強行支撐著自已不要的倒下去。
眼前景象如同幻覺,恍然中,似有萬千劍影襲身,那劇烈的痛苦讓他不由發出一聲聲嘶吼:
“我...不能...放棄...”
那嘶啞的聲音裹挾著金屬般的震顫,整座書院的金鐵器具隨著他的聲音不停震顫,發出刺耳的嗡鳴。
“書生...堅持...”
那如同金鐵嗡鳴一般的聲音震顫四方,使的山間積雪轟然炸起,化作漫天銀屑。
眼前景象,不光是驚呆了在場學子,連一眾術士也全都陷入了驚駭之中。
這一幕,在九年之前就曾發生過!
太白經天,長庚朗明,引天下刀兵震動。
此事,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與眼前一幕,簡直一般無二!
不,不是一般無二!
眼前這一幕,更加震撼!
相較于一般學子,一眾術士知曉的隱秘更多,想的也更多了一些。
太白經天之際,正是龍君走水至東南群山,天際忽現浩氣長河橫空三萬里之時!
刀兵震動,浩氣橫空。
這一幕,像,實在是太像了。
祭壇之上,那淡漠無比的夫子,此時終于變了臉色,猛然發出一聲沉喝:
“夠了!”
留方山上空,被蒯世荊的劍意撕的粉碎的正氣長河,隨著這一聲沉喝重新凝聚。
長河橫空,那對在場之人來說,恐怖到極致的壓制之力,自高空之上直撲而下,向著蒯世荊鎮壓而去。
那迥異于尋常書生的正氣之法,讓在場之人再次色變。
劍意與正氣長河無聲無息的相撞,無形的壓力轟然而下。
江雪崖依靠長劍布下的劍陣,在那無形壓力的沖擊之下,只是瞬間便直接崩毀。
強大的沖擊,讓蒯世荊本就已經被摧殘到極限的身體猛然一弓,雙膝再也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整個人猛然向著地面跪去。
“老蒯!”
陡然生出的壓力,讓書生渾身一繃,他緊咬牙關,努力挺直身體,想要將蒯世荊的軀體托起。
但他的身體同樣無比虛弱,根本起不到任何支撐作用。
眼看蒯世荊就要跪在地上,那書生身形一軟,直接的倒在地上,將蒯世荊的身軀墊了起來。
重逾千斤的身體,轟然倒下,在一陣刺耳的骨裂聲中,鮮血仿佛不要錢似的,從書生口中吐出。
身體僅存的觸感和那刺耳的骨裂聲,讓蒯世荊明白發生了什么。
“書...生!”
一聲怒吼自蒯世荊喉中發出,那如同金屬摩擦一般的聲音之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憤。
蒯世荊艱難的抬起頭,看向祭壇之上那高高在上的華服身影。
“周子讓!”
“我說,夠了!”
一聲沉喝,再次自那高臺之上響起。
但淡漠的身影,微微垂眸,看著兩人的眼神,如同在看兩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蟲豸一般。
高天之上,正在與劍意僵持的正氣長河急劇翻涌,再次向著蒯世荊轟然壓下。
比前一次更加沉重的壓力,猛然轟擊在蒯世荊身上,讓他身體再次一軟。
但這一次,他卻是緊繃身軀,死死的抓住布滿了裂紋的長劍,死死的撐著自已的身體。
什么夫子,什么長劍,包括自已的身體,早已經不重要了。
膝下,就是奄奄一息的書生。
彎膝,就是奪命!
那脆弱的身形漸漸模糊,與那擋在自已面前的身影慢慢重合。
從生到死,從一個活生生的人,到發爛發臭,化作一具白骨。
噬心之痛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他的內心。
舊事重演,蒯世荊腦中只有一個念頭。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我不能...倒下!!!”
伴隨著那如同金鐵摩擦一般的聲音,半空之中,充斥著劍意飄落的雪花,倒卷而上。
滿空劍器,在這一聲之下,被震為齏粉,江雪崖手中極力控制的華麗長劍,再也控制不住脫手而出。
無盡劍煞自蒯世荊身周噴薄而出,那破爛的單衣在劍煞的侵蝕之下,如同灰塵一般飄散,露出了那滿是傷疤的軀體。
劍煞將兩人籠罩其中,蒯世荊在劍煞的托舉之下,緩緩升空,手中行將崩壞的鐵劍發出刺耳的劍鳴。
劍鳴聲中,數九寒冬,滴水成冰的天氣,留方山,下雨了。
流光如瀑,劍落如雨,云層洞開萬丈天光。
萬千劍器從天而降,直朝祭壇而去。
這一刻,留方山,亮如天日。
“周子讓!你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