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城氣沖沖的往會議室走，正好送完文件的王鳳石走出來。
“欸陸組長，你們認識完了？新隊員怎么樣？”
陸城沒好氣說道：“不怎么樣，我要見雷隊長，把隊員給我換掉。”
王鳳石心里明鏡似的，嘴上還是問道：“啊，怎么要換掉？新隊員不好嗎？”
“好個屁，我還以為雷隊長給我留的是什么精英隊員呢，結果，就這！都是什么歪瓜裂棗，不是傻子就是白癡，一個正常人都沒有。”
王鳳石嘆口氣：“這樣的話，你在我面前說說就行了，千萬不能在雷隊長跟前說，不然的話，他敢拿槍把你槍斃掉，誰也攔不住。”
看著王鳳石一臉鄭重，陸城驚了一下，心里瞬間意識到，這三個不正常的隊員和雷戰戈似乎有什么淵源。
“王處長，他們三個到底什么人？這樣的隊員，怎么能當乘警？不是高就是矮，還有一個腦子不正常，讓人家乘客看見了，還以為咱鐵路局是收容所呢。
當然，照著我這種模樣的高標準找，是不好找，但也不能把標準降這么低吧！”
王鳳石笑了笑：“陸組長先別著急嘛，來，我跟你正式介紹一下。”
站在走廊前，王鳳石首先指著不遠處的大個。
“他叫趙金柱，父親曾跟隨雷隊長打過仗，在一次偵查任務中，不幸被敵人活捉，哪怕受盡非人折磨，也沒向敵人吐露一絲我方軍情，最后被敵人殘忍殺害，腦袋直接扔在我方陣地。
母親是個鄉下婦女，已患病死去。
金柱那時還小，寄養在一個好心的親戚家中。”
王鳳石又指向另一人。
“那位叫常進步，父親也是雷隊長的部下，曾經做到排長，在一次掩護大部隊撤離任務中，不幸犧牲。
母親是戰地醫生，在一次轉移任務中，被敵人機槍掃射，不幸犧牲。
當時已懷胎八個月，喪心病狂的敵人把肚子剖開，扔在了地上，這孩子也算是命大，被戰士撿回后竟然奇跡般的活了過來，但因為早產，導致身材矮小。”
王鳳石指向最后一人。
“還有牛大奎，因為他父親替雷隊長擋槍子，不幸犧牲。
八歲那年，大奎發高燒，赤腳醫生用錯了藥，導致大奎腦子停止發育，永遠停在了八歲智商。”
“他們三人，現在都成了孤兒，直到沒有戰爭了，日子也慢慢變好了，雷隊長幾經周折，多方打聽很多年，終于找到當年流失在外的三個孤兒，接到身邊自己養。”
隨著王鳳石緩慢講述那些過往，好像那些炮火紛飛的情景，就在昨天一樣。
陸城聽的胸口直起伏，心里激蕩的一時說不出話。
原來這三人都是烈士的后代。
難怪雷戰戈一個副廳級，按理說工資不低，怎么會過的那么節儉，連洗臉毛巾都不知道用了多少年，也不舍得換。
原來都是養戰友的三個孩子了。
“王處長，他們是烈士的孩子，我尊敬他們，但這也不是我要他們的理由啊，他們壓根就不適合干乘警。”
王鳳石像沒聽見一樣，自言自語道：“雷隊長這輩子從來沒給人開過后門，唯獨這三個孩子。
他們是有點不正常，正因為如此，雷隊長才想讓他們有一技之長，雷隊長老了，還能養他們多少年，總歸要靠他們自己生存的。
雷隊長這輩子沒什么心愿，只想看著這三個孩子能夠正常娶妻生子，等走的那天，雷隊長也能安心閉上眼。”
陸城吸了口氣：“可是…”
王鳳石看過來：“這三個孩子是苦命人，正因為雷隊長器重你，相信你，才把這三個孩子交給你。
你不知道，一開始他們三個是在后勤部干點打雜的活，因為被人欺負，雷隊長把那個人狠揍了一頓，雷隊長早都該做正廳級位子的，正是因為這件事，他自愿降級，來當鐵路局隊長，守護鐵路線。”
陸城啞然，這老頭還真是個性情中人。
陸城嘆口氣：“王處長，你不能道德綁架我啊，我可沒能力帶他們三個，你還是讓雷隊長給我換一下吧。”
王鳳石反而笑了：“你又不是不了解雷隊長，他做出的決定，輕易不會改變的。”
陸城最討厭被人威脅：“那我回西直門總行了吧。”
王鳳石笑的更大聲了：“還是那句話，雷隊長做出的決定輕易不會改變，你回不去了。”
陸城滿心不忿：“合著我上了賊船了。”
“不，是賊車，火車，哈哈。”
王鳳石笑完，拍拍陸城：“你也不要生氣嘛，劉建安就不說了，另外三人也不是一點優點沒有，比如趙金柱，腿長跑的快，將來抓捕什么犯人，那不輕輕松松。
再說常進步，這名字多好，進部，進部，天天盼著你進部呢。”
陸城無語，沒有優點，也愣能給整出優點，不過這名字，聽著確實舒服。
“至于大奎，雖然腦子有問題，但向來聽命令，你讓他往東，他絕不往西，哪怕是錯的。
而且力大無窮，這樣跟你說吧，有次火車頭臨近站臺出問題了，是大奎出力，一節一節的拉車廂，拉了兩公里，硬靠著肩膀給拉到了站臺。”
陸城驚訝不已，一節車廂少說也得二十噸。
正常成年男性的持續拉力不過一百公斤罷了，這大奎得多有勁啊。
陸城搖搖頭，這樣的人可不適合娶媳婦。
王鳳石拍拍他肩膀：“所以你看，你這是撿著大便宜了，雷隊長給你留的絕對是好隊員。”
陸城無奈，話說到這份上，這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行行行，王處長你可別說了，我帶還不行嘛，誰讓他們是烈士子女呢，我還能咋辦啊，多點耐心唄。”
王鳳石高興起來：“這就對了嘛，還有，既然你來上班了，小組考核也已經開始，明天你就帶著小組到京廣線執行任務吧。”
“啥，京廣線？”陸城忽然想起昨天做的夢，姜萌萌就是在京廣線，這不得問他要皮鞋。
他要是不還，該不會像夢里那樣，抽他一巴掌吧。
“那個王處長，你能不能給我換一條線？”
王鳳石不同意：“其他車次線都安排好了，無法臨時調動，這也是規定，但凡在以后表現中，不遵守規定的小組，將會被扣分。”
“啥，還扣分？”陸城搖搖頭。
帶著這么幾個隊員，看來警長之位，是與他無緣了。
會議室窗口，看到陸城重新回到大院，雷戰戈一邊吸煙，一邊難得露出笑容。
陸城站在小隊前，一會抬頭看看大個，一會低頭看看猴子。
只一會，這脖子就上抬下搖的發酸了。
“四人都有，立正！大奎出列！”
陸城晃晃手腕，他今天倒要看看，這個牛大奎能有多大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