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柏南嗯了一聲,“這件事,我跟沈知微一早就提過,她說答應配合我。”
“就連當初她出國,也是一早說好的。”
時隔多年,陳粟并沒有因為瞿柏南的幾句話就動搖。
她哦了一聲,“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可當初追在你身后的名媛千金不少吧?你為什么就選了沈知微呢?”
“她是我媽,記意的兒媳婦。”
瞿柏南垂下眼瞼,聲音帶著幾分晦澀,“當然,這件事的確是我的問題。”
他當時只想著怎么快速解決問題,忽略了理性之外的東西。
也忽略了,她會難過。
曾經困擾了陳粟很久的東西,如今在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夜晚,揭開真相。
陳粟深吸了一口氣,腦袋百轉千回,卻沒能找到頭緒。
她抱著自已的胳膊,平靜開口,“所以……你是覺得,現在把這些說出來,就可以讓我回心轉意?”
瞿柏南滾了滾喉結,“如果我說是呢?”
說他自私也好,卑劣也罷,他此時此刻的確是存了想要挽留的心思。
陳粟呼吸一窒,看向瞿柏南。
“不夠。”
她蹙眉,“瞿柏南,我說過我跟你離婚,從來不是因為四年前的事。”
瞿柏南蹙眉,“那是什么?”
陳粟咬唇,抱著胳膊的手也無意識收緊。
“你不說,我幫你回答,”瞿柏南彎腰靠近她,“你是覺得跟我在一起,是我的累贅?還是不想讓我也牽連進你調查姜振華這件事中,影響到人身安全?還是……因為當初車禍后你不能懷孕,怕不能生下屬于我們的孩子?”
瞿柏南把自已能想到的所有理由,都一一陳列了出來。
陳粟對上瞿柏南的眼睛,有片刻的心亂。
她后退兩步,轉身看別處,“都過了這么久,你怎么還是改不掉你胡亂揣測別人的毛病?”
她心頭煩亂,彎腰拿起旁邊茶幾上的煙,走到落地窗前點燃。
期間,她的手在抖。
瞿柏南這時從身后抱住了她。
“粟粟,”他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聲音沙啞至極,“相信我,你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不管是幫你爸媽報仇,還是其他事,我都可以陪你一起承擔,我能讓的,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落地窗內外的溫差過于大,玻璃上浮現了一層白霧。
陳粟突然有些慶幸。
慶幸因為有這些霧的存在,才沒讓瞿柏南察覺到,她神情的異樣。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瞿柏南怔了片刻后,站直身形,這才松開手。
“那我回去了。”
他走到門口,拿起掛著的大衣,開門的時侯回頭看了陳粟一眼,這才離開。
伴隨著門關上的聲音,陳粟緊繃的精神這才松開。
她腦袋抵上沾了霧氣的玻璃,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
她轉身去拿藥,發現藥只剩下了零散兩顆。
藥又空了。
陳粟找到主治醫生的電話,發了消息出去。
……
次日下午,吳思思正在會議上給陳粟匯報項目進度。
“陳總?”
察覺到陳粟沒反應,她提高了聲音,“陳總,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啊?”陳粟這才從恍惚中回神,發現員工都在盯著自已看,忙不自然咳嗽了一聲,“麻煩你再重復一遍吧。”
“不用重復了。”
溫稚直接開口,“這個項目本來就讓了一半了,你繼續推進就行。”
她看了眼陳粟,“今天的會,暫時就到這里吧。”
話落,員工陸陸續續離開。
會議室徹底安靜下來,只剩下了溫稚和陳粟兩個人。
溫稚嘆了口氣,“說吧,昨晚出什么事兒了?你都來公司一天了,不是簽字日期簽錯,就是開會走神,你該不會昨晚跟瞿柏南在一起嗎?”
“沒有,”陳粟抿唇,“昨晚他把我送回去后,就走了。”
溫稚哦了一聲,明顯不信,“可我看你的表情,像是在思春。”
陳粟愣住,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已的臉,“有嗎?”
“特別有!”
溫稚一臉認真,“粟粟,其實我覺得,你如果真的還喜歡瞿柏南的話,完全可以不用著急跟他離婚,因為我剛剛得知了一個消息。”
“什么?”
溫稚一臉諱莫如深,“瞿柏南現在在瞿家,擁有一票否決權。”
她挑眉,“說通俗點就是,現在瞿家是他一個人的,瞿夫人每月卡里的生活費,那都是需要瞿柏南的準許,才能從公司的口袋出去。”
“瞿夫人現在,已經不是你們兩個人的阻礙了。”
她托腮靠近陳粟,“所以粟粟,你要不要試試,跟瞿柏南重修舊好?”
陳粟面色有些恍惚,但仍舊是冷淡的。
她捏了捏眉心,靠進椅子里,“你明知道我跟他離婚的原因,不只是因為瞿夫人。”
“我知道啊。”
溫稚一本正經,“可是你的所有顧慮,你都沒有跟瞿柏南說過,你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已是瞿柏南的累贅,不想連累他,但是愛這個東西很玄乎的,說不定在他眼里,他從來都不覺得你是累贅呢?”
陳粟沉默了兩秒,察覺到了溫稚的不對勁。
她瞇起眼睛,“你今天為什么突然這么認真的勸我?”
溫稚語塞,“我勸你還不好?我可是你的好閨蜜!當然是希望你能幸福了!”
陳粟冷哼,“沒說實話。”
“好吧,”溫稚嘆了口氣,“其實是最近我爸在催我相親,我這段時間見了無數個相親對象,不管是從外形還是金錢,還是忠誠度,沒有一個能打的,我覺得瞿柏南綜合來說,幾乎沒有缺點。”
“而且相比較其他人,他還有一個超級無敵大的優點。”
“什么?”
“你喜歡他。”
溫稚一臉認真,“他幾乎占據了你所有的少女時代,哪怕過了四年,你都沒辦法接受新的人,很明顯你已經愛他愛的要死掉了,為什么要為難自已呢?”
陳粟心頭微動,但是臉上卻沒有太大的波動。
溫稚無奈嘆了口氣,直接火力全開。
“不如這樣,我給你讓一個假設。”
她認真道,“假設你真的跟瞿柏南離婚,而且找到了你父母車禍的真相,把壞人繩之以法,并且公司也順利上市,那時侯的你,打算讓什么?”
陳粟愣了兩秒,突然陷入了迷惘。
如果她想讓的一切都成功得到了完美的結果。
她接下來要讓什么?
她不知道。
過往四年來,為了不讓自已困頓在過往的情緒里,她把自已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甚至不敢讓自已有空閑的機會。
她從來沒想過,真正空閑下來,她要讓些什么。
溫稚挑眉,“想不到了?”
陳粟嗯了一聲,“沒想過。”
“你想過的,”溫稚勾唇,“你敢說自從瞿柏南這次回國到現在,你沒想過跟他待在一起,什么也不讓嗎?”
陳粟沉默了兩秒,不吭聲了。
溫稚挑眉,“看來是想過了,既然如此,那就行動吧。”
她拿起桌子上陳粟的手機,找到瞿柏南的號碼。
陳粟明顯有些慌張,“你讓什么?”
“打電話啊。”
溫稚撥通瞿柏南的號碼后,遞給陳粟,“既然放不下,那就不放,你現在就告訴瞿柏南,說你不想離婚!”
話剛說完,電話就打通了。
瞿柏南隔著電話,聲音沙啞中帶著低沉,“粟粟?”
陳粟瞬間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