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開元縣公安局大會議室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從方弘毅決定懟楚明的那刻起，似乎事情就已經注定了。
方弘毅沒有絲毫退縮，楚明更是針鋒相對。
“楚市長，開元縣紀委正常履行自己的工作職責，這是縣委常委會討論通過的，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不能說因為您來開元縣局調研工作，就阻止縣紀委的工作。”
“這一點于情不合，于法不依，希望楚市長能夠理解。”
既然決定硬剛，方弘毅自然不會做出任何的妥協和讓步，本來就是自己占理的事情，憑什么要給楚明這個面子。
“方縣長，看來你是鐵了心要和我作對了？”
楚明整個人從上到下都散發著一種冰冷的氣息。
一旁市局的隨行人員以及劉高旺為首的縣局工作人員，幾乎是齊齊倒吸冷氣。
誰也沒想到，事情最終會鬧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鐵了心和楚明作對，這話一說出口，性質和意義就不同了。
這已經不是說方弘毅不懂政治規矩，而是把問題上升到了私人恩怨的層次。
換句話說，這是楚明給方弘毅下的最后通牒。
但凡方弘毅沒有這樣的想法，此刻就應該順坡下驢，化解矛盾。
可讓所有人失望的是，方弘毅并沒有。
“楚市長，我從未想過和您作對。”
方弘毅目光直視楚明，“縣紀委正常履行工作職責毫無問題。”
“如果楚市長覺得開元紀委的工作有問題，可以和市紀委反映。”
不是方弘毅不愿意退，而是此刻沒得選也不能退。
一旦退了，就會造成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剛剛已經說過了，這個特殊誰也不能照顧，不然的話市檢察院、市中級法院有樣學樣，開元縣的工作還如何開展？
所以哪怕面對楚明的“威脅”，方弘毅仍然堅持自己的底線。
“好，很好。”
楚明氣急而笑，冷冷甩出三個字后，看也不看方弘毅一眼，率先邁步離開了會議室。
“楚市長。”
劉高旺急得直跺腳，他沒有第一時間追出去，而是來到方弘毅身邊，神色焦急道：“方縣長，咱們不能得罪楚市長啊！”
“被他惦記上，以后開元縣公安局的工作還怎么開展？”
方弘毅冷冷掃了劉高旺一眼。
現在開元縣乃至是江臺市的人都知道劉高旺轉投到了自己的陣營，所以此刻劉高旺“善意”的提醒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可方弘毅很清楚，楚明是因為什么來到的開元縣。
為什么恰逢縣紀委工作組進駐開元縣局的時候，楚明忽然造訪。
如果說這里面沒有劉高旺的貓膩，事情根本就解釋不通。
“劉局，不是我想得罪楚市長。”
“是楚市長并不支持我們開元縣的工作。”
“這個官司，哪怕是打到市委、市政府，我也不怕。”
聽到方弘毅的話，劉高旺輕輕嘆了口氣，雖然心里急得要死，但面子上還是穩住了。
“楚市長，您看到方弘毅的態度了吧？”
回到辦公室，楚明已經在他的位置上等著了。
劉高旺小跑著上前給楚明上了支煙，再殷切地將火點燃，待楚明開始吞云起霧時，劉高旺再次開口了。
“楚市長，方弘毅的態度已經非常明朗了。”
“他就是想借著這次的機會，徹查開元縣公安局的問題。”
劉高旺神色凝重，語氣嚴肅，“也不知道他是通過什么渠道了解到了開元縣局的事情，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知道多少。”
“最關鍵的是，手里有沒有證據。”
楚明抬起頭冷冷掃了劉高旺一眼，他很清楚劉高旺這個時候把自己喊到開元縣，就是替他分擔壓力的。
因為劉高旺很清楚，一旦開元縣的蓋子捂不住，楚明也要倒霉。
這一點二人都心知肚明，從開始劉高旺心里就沒打好主意。
“他并不了解縣局的事情。”
“至于證據，更不會有。”
良久楚明沉聲開口，“一個月了，你還不了解方弘毅嗎？”
“他不是急于求成的人。”
“如果他真的掌握縣局的情況，甚至還有證據，在沒有準備就緒的前提下，是不會對你貿然出手的。”
“您的意思是？”
楚明冷笑一聲，“通過剛剛的接觸來看，這次縣紀委的行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例行開展。”
“是你把問題想復雜了。”
“以你和高玉堂的關系，就算工作組進駐縣局，打個招呼走個過場還是很簡單的。”
“可你非要把事情鬧到方弘毅面前。”
楚明的聲音越發冰冷，“更致命的是，你讓我這個關頭來開元縣為你站臺，就等于擺明了告訴方弘毅縣局有事。”
“本來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硬生生被你搞得如此復雜。”
“更讓局面如此被動。”
劉高旺額頭上開始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事實確實如此，自己當初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劉高旺啊劉高旺，你讓我說你什么好。”
楚明滿臉的恨鐵不成鋼，自己沒和方弘毅接觸過，沒想到這一點很正常。
可劉高旺身在局中，又是方弘毅的人，沒有洞察到這一點，屬實是太過愚笨。
“楚市長，我真的沒想這么深，方弘毅的手腕太可怕了，他來到開元縣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搞垮了多少人。”
“我，我是真的擔心…”
“夠了！”
楚明皺著眉頭厲喝一聲，“不要為自己的愚蠢找借口。”
“這個時候你不能離開開元縣，榮斯年現在態度曖昧，假如縣局局長的位置出現真空，我擔心榮斯年會和方弘毅聯手。”
“你在這里，他們調查起來還有拘束。”
“一旦換成其他人，這個蓋子更加捂不住。”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
楚明冷聲道：“就算你現在離開，出了事你就能把自己摘干凈？”
“你覺得方弘毅會放過你，還是我會放過你？”
劉高旺渾身打了個冷顫，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根本就逃不過人家楚明的眼睛啊！
“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當下這一關挺過去。”
“過了這一關，我讓你回區里面，或者直接去市局做副局長。”
“過不去的話，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