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凡跟隨劉金永，來到巫家華辦公室。
剛剛敲門進去，巫家華便從辦公桌后面起身，來到沙發前坐下道：“金永，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跟你商量。”
劉金永坐下之后道：“巫市長，小凡剛剛在路上遇見一個情況，我想讓他當面向您匯報。”
“什么事？坐下說，”巫家華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陳小凡便將剛才沈小荷敘述的事，又說了一遍。
巫家華一邊聽，臉色漸漸變得沉重，反問陳小凡道：“你對這件事怎么看？”
陳小凡猶豫了一下道：“我就是來轉述消息的，領導怎么吩咐，我怎么做就是。”
“我想聽聽你個人的看法，”巫家華正色道，“你身為金永市長的專職秘書，本來就要對領導的工作查漏補缺，并提出自己的建議。
我不相信你對這件事，沒有自己的想法。
說說看，我們就當閑聊天。”
陳小凡看了一眼劉金永，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坦然道：“工業園區籌備工作，是李常務副市長牽頭。
前期的征地事宜，必然也是由他來主導。
如果告狀人沈小荷所言屬實，那么始作俑者，一定是李副市長的人。
沈小荷也曾聽說，征地負責人是一位副市長的侄子，也可以作為佐證。”
巫家華面色沉重地點點頭，看著遠方自言自語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李群山的確有個侄子，在市國土資源局工作。”
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對劉金永說道：“我今天正準備叫你過來，商量這件事。
若任由李群山在我們市府搗亂，將導致我們的工作非常被動。
是該到了跟他攤牌的時候。”
陳小凡聽了這話，心中暗自思忖：看來巫家華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一直掣肘他的李群山開戰。
說起來，巫家華已經夠能容忍的了。
沒有任何一個領導，能坐視自己的副手吃里扒外，跟自己對著干。
也就是巫家華剛剛到任不久，沒有坐穩腳跟而已。
如今已經過去這么久，巫家華應當覺得時機已經成熟，開始清除跟自己唱反調的人。
這要是斗起來，必定血雨腥風，魚死網破。
當然，這些機密，不是他一個秘書該聽的。
他趕忙起身道：“巫市長，我該匯報的都已經匯報完了。
你們先聊，我回去工作。”
“你也不是外人，坐下聽聽吧，”巫家華正色道，“反正金永市長回去，還是要跟你傳達，不用那么麻煩。”
陳小凡于是又坐回到沙發上。
巫家華繼續道：“據我所知，李群山有個兒子，之前在市一中上學，后來好像出了些事情，被勒令退學了。”
劉金永點頭道：“沒錯，李群山的兒子李少林，那可是個花花公子哥兒。
平常花天酒地，惹是生非，全憑李群山的關系，才能進入市一中上學。
可是那小子進到一中之后，也不好好讀書，沒過幾天就伙同別人把一個女學生強暴了。
那家人不依不饒，要去省紀委告狀。
后來不知道李群山花費了多大代價，才把這件事安撫下來，受害者家屬沒有上告。
可是他兒子在一中是待不下去了，于是就送去了美利堅讀書。”
巫家華哼了一聲道：“那樣一個無法無天的二世祖，一個人去美利堅能消停？
李群山就算是常務副市長，工資對普通人來說也算不低。
但我不信，憑他那點工資，夠他那寶貝兒子在國外揮霍。
你們想想，他的灰色收入，都從哪里來？”
劉金永沉吟道：“從倫理上來說，他最信任的人，應該就是他的親侄子李少森。
給他搞利益輸送的，必然離不開此人。
這可巧了，這次在征地上搞貓膩的，也是李少森。
只要盯著這個突破口窮追猛打，一定能有收獲。”
“沒錯，這簡直是瞌睡了有人遞枕頭，”巫家華看向陳小凡道，“既然報案人正巧碰到你的手里，我就委派你去查，怎么樣？
你首先一定要拿到李萬森貪贓枉法的證據。
到時候我們再想辦法，查一查他的這些贓款去向。
要是能夠查實，他把贓款輸送給堂弟李少林，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個任務很艱難，你能否完成？”
陳小凡不由想起未來查處的李少森案，那也是小官巨貪的典范。
涉案金額超過數億，情人無數，簽訂的包養美女協議，足足有一百多份。
只不過按照本來的歷史軌跡，這個案子要在幾年之后才能爆發。
他為了搬倒李群山，不介意把時間提前。
他神色堅毅地站起來道：“我保證完成任務。”
巫家華走到他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整個市府里面，若論這個任務，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你有勇有謀，其他人不能比擬。”
劉金永在旁邊道：“巫市長，小凡腦子的確是夠用，但那個李少森若真牽扯貪腐問題，一定是個窩案。
讓小凡單槍匹馬去對付那么大的勢力，恐怕有些孤單吧？
萬一那些人狗急跳墻，暗中下黑手怎么辦？”
巫家華微微一笑道：“我已經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早就給他找好了幫手。”
“是誰？”劉金永問道。
“房建義，”巫家華淡淡地說著。
“他？不行不行，”劉金永連連搖頭道，“之前我跟他接觸比較少，還不清楚他的為人。
可是近來我越來越發現，他就是墻頭草，隨風倒。
他能向宋部長妥協，就能向李群山妥協。
這種事讓他幫忙，怕不會把他嚇死。”
巫家華哈哈大笑道：“你不要把我們公安局長想得如此不堪。
他能怕李群山那個常務副市長，難道就不怕我這個正市長？
之前我已經嚴肅跟他談過一次話。
他要是選擇繼續做墻頭草，那也無所謂，以后副市長連想都不要想了。
但他要是能盡職盡責，做出取舍，我就想辦法提名，讓他坐上宗湛春的位置。”
“他答應了？”劉金永問。
巫家華道：“他只能答應。
要不然，他難道還想把當副市長的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所以小凡同志，你現在想從公安局調哪位配合你，都可以。
直接去找房建義，就說我安排得就行。”
“謝謝巫市長，我知道了，”
陳小凡心想，看來房建義也算是識時務。
市委那邊，王書記人才濟濟，人滿為患，他就算再去表示效忠，也不可能得到好位置。
況且，他的目標是副市長。
這件事，作為市長的巫家華，有很大的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