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之上。
共有道人一百二十八位整。
而在他們身后,還有約莫五百之?dāng)?shù)身影站立,皆是腦后紋有陰陽鬼面,身著道人們的服飾……道人袍。
其中,就有古傲。
只見他一步站了出來,神色慌亂無比,口中道:“各位道人,在下曾一夕悟道,著有經(jīng)文三篇,能否讓我念來?”
陰郁道人青年淡淡望了一眼:“悟道?講!”
古傲俯身一禮,屏息凝神,誦道:“經(jīng)一篇,《遁十五銘》!”
“遇十五則避,并非為畏戰(zhàn);存身以守靜,退步即向前;風(fēng)云卷地時(shí),孤鴻沒遠(yuǎn)天;他日重振翼,猶可覆山川。”
“經(jīng)二篇,《遠(yuǎn)十五志》……”
青年聽得眉心一皺,將之打斷道:“你悟得什么道?為何我從中品味不到一絲一毫道韻?”
古傲臉色一白,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微顫道:“道人明鑒……此、此乃‘避禍?zhǔn)厣碇馈渲小濉终前涤飨路侥侨耍庵竿吮芊乔樱瑢?shí)為蓄勢……”
陰郁青年道人目光漸冷,袖中手指輕抬,一縷黑氣如蛇纏繞古傲脖頸,說道:“你眼中惶惶,猶如喪家之犬,豈有一點(diǎn)悟道之相?”
古傲話聲艱難:“正……正是因?yàn)槲夷恐谢炭郑圆耪f明我真的悟了。”
下方。
周斬低語一聲:“李兄弟,你曾經(jīng)將他咋了?”
李十五道:“我不認(rèn)識(shí)他,鬼曉得哪兒冒出的瘋漢!”
此刻。
陰郁道人青年朝下投來目光,落在李十五身上,打量道:“你這道吏,是災(zāi)星?”
“回大人,李某可是福星,傳言有害群之馬,可李某偏偏是那‘福群之馬’,如這兩日夜里,不停有人敲門給我送福來了,還夸我是成仙的料!”
李十五語氣帶笑,目光不停在黑云之上流轉(zhuǎn)。
這一看不要緊,其中竟是有幾位熟悉面孔。
如云龍子,正深埋著腦袋,似羞于看他。
還有賈咚西,同樣眼神飄忽不定,似不敢與之對視。
陰郁青年笑道:“福群之馬,那此行必帶你不可了。”
接著又望向周斬,話聲隨之冰冷起來:“周司命,除了安排三位道吏與我等隨行,你再交出一萬名道奴給我。”
周斬抬頭相視,眼神微凝道:“道人閣下,你此前僅說要三位道吏隨行,可沒說要萬名道奴的!”
青年淡淡吐出句話:“道奴,兩萬名!”
周斬頓時(shí)大笑:“兩萬就兩萬,這道人山啊,畢竟是道人們的山,一切由道人們說了算。”
那位滿目淫邪道人呸了一聲,語氣多有不屑:“道奴就是道奴,哪怕當(dāng)了司命,依舊改不掉其性子里的奴性,更是對我等道人隱有不臣之心!”
周斬恍若沒聽到一般,只是帶著李十五等人折返城中。
卻是入城那一剎,他目光陰狠,雙掌重重扣在李十五肩頭,目中一條條血絲密布:“李兄弟,本官要他們死,全部!”
“大人,說夢話呢?”
李十五將其雙掌移開,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李某可是福星,更是濁獄一朵傾世善蓮,最好莫要如此惡意揣測于我!”
“否則,李某可是會(huì)翻臉的。”
他說罷,手中多出一枚紅得刺目丹藥,斜眼瞥著身前大漢:“大人覺得,此枚義丹該作價(jià)幾何啊?”
僅此一眼,周斬再難挪開目光。
手中出現(xiàn)一把鬼頭重刀,重重拍在李十五懷中,橫聲道:“這刀給你用,只是得小心了,它會(huì)吃人!”
“嘖嘖,大人講究!”
“哈哈哈,你我不過狼狽為奸而已。”
“李某不奸,只是想著做大官罷了。”
“這不巧了,本官……同樣想將官做大!”
片刻之后。
李十五同另外兩位道吏,同樣立身于黑云之上。
而在他們手中,只見法力化作一根根細(xì)絲,交織成偌大一張法力之網(wǎng),偏偏網(wǎng)中是兩萬名道奴百姓,就這樣如網(wǎng)中之魚一般,被他們拖拽在空中而行。
“李……李十五……”,云龍子湊了上來,一張陰濕鬼男面上不見曾經(jīng)之肆意,反而帶著一種無奈及愁容。
“你娘是妓?”,李十五瞥眼道。
“是……是妓!”,云龍子忙不停點(diǎn)頭。
只是說完,又是眸光黯淡下去。
低聲道:“這好端端的,怎么人山就突然化作道人山了?曾經(jīng)之景,曾經(jīng)之人,皆成了那物是人非,就覺得心里……莫名難受得慌!”
卻是賈咚西一步靠近,慌忙瞅了眼四周:“道友,慎言啊!”
“這里是里層真世界,再非那虛假之表層,你若是敢說錯(cuò)一句話,他們是真會(huì)將你閹了,化作那再也合不攏腿的男妓!”
李十五打量面前兩人。
“云龍子,你為何出現(xiàn)此地?”
“額,是我娘知會(huì)我來的,說此行有機(jī)緣也說不定。”
“啥,你那娘還在?”
“廢話?‘妓’之一字,象征天地本真,寓意美麗與權(quán)利,自由與束縛,技藝與肉身,尊嚴(yán)與生存。”
云龍子抬頭怒視:“姓李的,除了‘妓’之一字之外,還有哪個(gè)字能體現(xiàn)出這么多東西?給老子收起你那點(diǎn)可笑之偏見!”
一時(shí)間,李十五有些啞然。
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在這碼子事上,他還真說不過面前這廝。
只能道:“此祝你娘,我花開后百花殺,隔江……,生意興隆!”
而后目光落在賈咚西身上,打量一眼道:“從不售真賈咚西,你來作何?”
“咳咳,咱是童叟無欺、從不售假賈咚西。”
“所以,你究竟為何而來?”
“做買賣啊,估摸著此行有天大買賣。”
聽到這話,李十五捏了捏下巴,接著道:“你之前給我的一千個(gè)功德錢……”
賈咚西忙道:“放心放心,功德錢肯定是真。”
李十五盯著對方那張堆笑的臉,忽然也跟著笑了:“姓賈的,你不會(huì)早就知道有表層世界、里層世界之分了吧?”
賈咚西點(diǎn)頭:“知道一點(diǎn),一點(diǎn)而已!”
“還有嘛,你本就是那濁獄客,這山上究竟是真是假,也與你關(guān)系不大啊。”
卻是這時(shí)。
一聲撕心裂肺般慘叫聲猛地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