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五。”
“你肉身皸裂如田，按你方才所言，與你為何十腿之丑態(tài)有關(guān)吧！”
聽燭眼中，李十五此刻既像旱天的田地，又像一顆開裂的西瓜，甚至透過那道道裂痕，能清晰看到鮮紅的血肉，流動(dòng)的血液。
李十五呵呵一笑：“‘丑’之一字，切莫再提，我與那老東西丑樣相比，怕是強(qiáng)到天上去。”
“至于這道道裂痕！”，他凝視自己一眼，又道：“嘖，還好，僅是肉身開裂，血液仍自流動(dòng)，并沒滲出來！”
“只能說，這軀體頗具不俗之處。”
“否則，道袍都怕是換不過來。”
一旁，聽燭點(diǎn)了點(diǎn)頭。
望著眼前天地，語氣頗具深意：“你心里有數(shù)便好。”
“李十五，記得我曾經(jīng)講過，世間還有一種凌駕仙道之上的修行法門，叵測(cè)，迷人，偏又步步殺機(jī)，步步陷阱！”
“好似如站懸崖，臨淵而行！”
李十五頭也不抬：“不就是縱火教那群瘋子嘛，剛問過你了。”
“不過李某不才，見識(shí)到了另一種！”
他說罷，便是手中掐訣，在自己身前幻化出一面水鏡，而后望著鏡中那滿身破碎的自己。
眼中罕見露出一絲迷茫：“當(dāng)我凝視鏡中人，鏡中人也在凝視我。”
“所以，你才是真的李十五，我為假之鏡像？”
聽燭雙眉一蹙：“李十五，你瘋了？”
揮袖之間，便是將面前水鏡驅(qū)散。
“可怕！”，李十五回過神來，猛地?fù)u晃幾下腦袋。
嘖舌道：“我僅是回想起那日所見，便是神魂一陣迷茫，好似沉浸其中，無法分辨。”
“就是不知咱星官大人，是不是真的已經(jīng)瘋了，反正看他那樣子，也不像啥正常人。”
李十五有理由懷疑，白晞前后做的事，如放縱火教進(jìn)棠城，將命理棋盤送走，又放走紙道人。
本就是三個(gè)不同‘白晞’做的，也許，前后并沒什么太大關(guān)聯(lián)。
換句話說，他就是在玩兒！
忽地，他心下一動(dòng)。
側(cè)身問道：“聽燭，你剛剛所言仙之上的法門，你卦宗有嗎？”
聽燭一愣，而后低頭。
沉聲道：“應(yīng)該，沒有吧。”
“方才我之所言，不過是我三位師父，無意間與我提及。”
也是這時(shí)，一道身著湛藍(lán)道袍身影，揪住一老頭兒辮子，將其拖在空中，朝這邊飛奔而來。
聲聲欲催：“李十五，可得入我教啊！只要入了我教，咱縱火教也是國(guó)教……”
李十五斜眼瞅去，疑聲道：“聽燭，你方才說這廝記憶有問題，似被人篡改？”
“可能！”，聽燭點(diǎn)頭。
三息之后，落陽剎住腳步。
“李十五，可得入我教啊！”
“還有，誰記憶有問題？”
李十五打量來人一眼，指了指無臉男扮成的小老頭兒：“它！”
無臉男頓時(shí)從落陽手中掙脫，委屈道：“李爺，咱記憶是有問題啊，不知如何誕生，不知自身存在意義！”
而這時(shí)，兩者才是瞅見李十五身上異樣。
瞬間滿臉驚詫：“李十五，你這……”
“莫話多！”，某人語氣平淡，似不甚在意。
倒是數(shù)百丈開外，某白裙姑娘隱于樹中，手持生非筆，皺著眉，很是嫌棄道：“這李十五，怎么盡是丑態(tài)？真?zhèn)X筋，圖都不好配了！”
她想了想，嘴角笑容一點(diǎn)點(diǎn)漾開。
“有了！”
只見畫紙之上，李十五臨崖而站，衣袂飄揚(yáng)，依舊滿身猩紅裂痕，偏偏幾筆落下后，裂痕被一片片精致花瓣填充……
遠(yuǎn)處，李某人打了個(gè)噴嚏。
瞬間警醒：“怪哉，怎么感覺又有刁民，想害……”
片刻之后。
聽燭在前，三者在后。
“幾位，我卦宗占地頗廣，夜里在房中待著就成，切莫亂跑，我那些師父，師叔們，向來不太好說話。”
“懂的，國(guó)師大人！”，李十五像模像樣作了一揖。
“李十五，你拜他干甚，我可是下注你當(dāng)國(guó)師的！”，落陽不忿。
聽燭離去。
此刻兩人，在一處小院之中，南北各分布一小型洞府，布置頗為清幽。
而在這片區(qū)域，類似這種小院，怕是不下萬數(shù)，分布若群星羅列，尤為壯觀。
“落陽，這次祈福道會(huì)，有多少人來？”
“很多，估計(jì)超三十萬之?dāng)?shù)！”
“這么多？”
“大爻那高高在上的星官，都有兩千五百九十二之?dāng)?shù)，這還算多？”
落陽搖頭，繼續(xù)道：“大爻無靈氣，只修惡氣，且無需所謂靈根資質(zhì)。”
“雖死亡比例很高，但整體來看，底層修士數(shù)量，特別是前三境，是很多的！”
“可是，你修行至今，有見過更高層次修士在外行走？”
落陽嘆了口氣，“再往后，每一境修士，都是斷崖式下跌啊。”
兩人說罷，分頭朝著南北兩邊洞府而去，而卦宗今夜鬧騰，也隨著夜色愈濃，漸漸沉寂下來。
“李爺，要不咱換張花魁臉，給你跳段艷舞？”，無臉男試著道。
“花魁，哪來的？”
“妓樓之中，上吊死的唄，人命本賤，咱還沒來得及和她立契交易呢！”
“嗯，知道了，滾！”，李十五怒喝。
時(shí)間緩緩流逝。
整個(gè)卦宗，仿佛死去一般，安靜的不傳出一絲聲響。
“卦宗有詭，卦宗有詭！”
李十五盤坐蒲團(tuán)之上，雙眸緊閉。
忽然之間，一道聲音清晰自他口中傳了出來，異常刺耳，讓人一陣心底發(fā)毛。
李十五猛的睜眼，而后抬頭望去，見那張鴉嘴，就這么靜靜待在橫梁之上。
“卦宗，有詭？”，李十五皺著眉，呼吸有些急促。
“烏鴉嘴，你這是下咒呢，還是提醒我？”
另一邊，無臉男裹著張被子，呼聲震天，朦朧間睜開眼問道：“李爺，都四更天了，你出門干啥？”
“嗯，抓奸！”，李十五隨便尋了個(gè)理由，便是走出門，又輕聲將門掩上。
此刻，望著漆黑夜幕。
李十五眸子一凝，便是隱藏在墻角陰影之中，認(rèn)定一個(gè)方向，緩步過去。
且他發(fā)現(xiàn)，這片區(qū)域似布置陣法，神識(shí)無法動(dòng)用，不過對(duì)于這般大宗門講，倒也正常。
慢慢的，走過幾處轉(zhuǎn)角。
忽地，李十五一愣。
不遠(yuǎn)處，竟真有一男一女抱在一起，唇齒廝磨，不甚雅觀。
“???”
“真有奸情，鬧著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