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叫,刺破眾人耳膜。
為首一眾道人瞬間回頭,朝著一個方向注視而去。
而后就看到,古傲渾身鮮血淋漓,渾身氣息紊亂,雙眸神光渙散,正于黑云之上搖搖欲墜。
一位道人靠近,口中低語:“心脈已呈斷絕之相,氣數(shù)更是如那東去之水,漸漸而逝。”
“你是方才那個自稱悟道之人,莫非這悟道,還有性命之危不成?”
古傲艱難抬頭,嘴角扯出一抹慘淡的笑意,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卻字字清晰:“道……在生死間……我雖窺見一線天機(jī)……卻也觸動了禁忌反噬之力……”
“只怕是,命不久矣!”
見此,又一位道人走近。
眼神不見半分悲憫,視其更是宛若豬狗,道:“一條將死之奴,索性丟了吧,不過丟他之前……”
他話聲一頓,嘴角咧出一道殘忍弧光。
只見他猛地一腳踢出,古傲胸口頓時傳來骨裂悶響,身軀則如斷線風(fēng)箏般從黑云上墜落,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紅線。
道人見此,眼中笑意更甚。
抬手之間,一道道雷弧在手中憑空顯化,噼里啪啦不停響動著,且勾勒出一柄丈長雷矛形狀來。
只聽“唰”一聲。
雷矛脫手而出,帶著刺目雷霆光尾,朝著古傲胸膛釘殺而去,將其狠狠釘落遠(yuǎn)方大地?zé)焿m之中,身死不知。
不知過了多久。
天穹早無黑云,大地?zé)焿m盡散。
“咳……咳咳……”,隨著幾道咳嗽聲響起,古傲渾身支離破碎,從地面上緩緩起身。
他眼神沒落,不見絲毫光彩,只是咬牙般道:“古某是人,不是什么道奴!”
在表層假世界時,他為一域之人杰,卻是恍然間一切不存,又被強行冠以‘道奴’之名,腦紋陰陽鬼面,身穿道人長袍。
一切之遭遇,簡直如夢似幻。
“唉,我等皆是凄涼人,身如殘木腳無根,卻問故土……何處尋?”
古傲抬頭望著這蒼茫天地,眼神漸漸迷茫。
他有些后悔,覺得在白晞‘內(nèi)世界’時,或許不該反對李十五的,讓世間一切生靈,永生沉淪在那片真假不分天地之中,真是個好法子也說不定。
或許,就沒有現(xiàn)在此等糟心之事。
“古傲啊古傲,你已然悟道,豈能與那李皮子共情?”,他猛掄了自已一耳光,帶起嘴角滴滴殷紅鮮血滲落,又道:“只是,若真的再有白皮子出現(xiàn)就好了……”
他之前所謂的道傷,自是刻意而為之。
寧愿賭一賭生死,也不愿與那李十五同行!
……
“賈咚西,你曉得此行目的是什么?”,李十五盤坐黑云之上,口中之問含糊不清。
賈咚西拍著胸脯:“你放心就是,咱們無叟商人,穴不走空!”
漸漸,已然入夜。
他們一行人,依舊腳踏黑云之上,不知此行為何。
而前方一行道人,則是手中出現(xiàn)一把木質(zhì)豎琴,上面共有琴弦十三根,形似馬頭琴,卻是更顯得猙獰沉重得多。
“錚……”
隨著第一根琴弦被撥開,一種低沉而扭曲的音律緩緩蕩起,宛若深淵中爬出之嘆息,帶著種侵蝕心神之力,連周遭夜色都仿佛被音律攪動,泛起圈圈漣漪。
李十五等人,聽著這古怪音調(diào),腦袋頓覺昏沉,最終一頭栽了過去,仿佛醉得徹底。
瞬間,琴收,聲停。
一眾道人對視一眼,眼中笑意讓人不寒而栗,接著紛紛調(diào)轉(zhuǎn)目光,落在隨他們而行的兩萬道奴之上。
偏偏這時,李十五拇指上一顆眼珠子,悄無聲息睜開。
第二日。
頭頂大日有些晃眼,卻也顯得這方天地愈發(fā)渾濁。
李十五等人,昏昏沉沉醒來。
“李道吏,你快看!”,一人遞了個眼色,整個人顯得有些慌亂無措。
“嗯,我知道,人少了嘛!”,李十五朝下方望了一眼。
昨日里,他們手中是兩萬整道奴百姓。
偏偏今日里,其中整整少了一千之?dāng)?shù)。
李十五不動聲色,只是緩緩閉上眸子,頓時一幕幕畫面猶如重現(xiàn)一般,異常清晰的在他腦海中流轉(zhuǎn)而過。
只見一位道人雙手抓住一位女子,腦袋自眉心向上,毫無征兆地裂開,如同熟透的果實般分成兩瓣,裂口處不見血肉,只有一片粘稠、旋轉(zhuǎn)的深邃黑暗。
他將女子腦袋,緩緩塞入自已裂開的頭顱內(nèi),頓時密密麻麻咀嚼之聲清晰響起,在那昏沉夜色中尤為刺耳。
“李十五,弄啥呢?”
云龍子手持一把祟扇,正準(zhǔn)備對著其腦門一扇子敲打下去,卻被兩根手指輕輕攔了下來。
李十五望了那些道人一眼,神色耐人詢問,口中低語:“見‘道’,見‘道’,你們這是見得什么‘道’?難怪啊……將自已視作一種全新之道人種族。”
他莫名想起,卦宗之巔那一個個八卦頭來。
人家雖同樣分作陰陽兩面,卻是正兒八經(jīng)的神話真身,也不會如道人們抱起人頭就啃。
漸漸,又到了黃昏時候。
且暮色漸漸上掩,似要將天邊最后一抹天光吞沒。
也是這時,他們這一行終于停了下來。
腳下黑云悉數(shù)散去,從空中降落到大地之上。
為首那一位面容陰郁道人青年,手持一張古卷,正耐心比對著眼前地勢,且目中一抹喜色越擴(kuò)越大,不知他究竟在這里找些什么。
偏偏此刻。
李十五目中一晃,神光有些迷離。
他方才清晰看到,有一個衣衫襤褸小道士,從自已眼前一閃而過,好像是那史二八。
于是低聲詢問:“云龍子,你方才見沒見到一道人影……”
卻是瞬間,云龍子整個人頭皮發(fā)麻,似回憶起了曾經(jīng)某一件往事,記得那一次,對方也稱自已看到一道人影。
“李……李十五,你不會又要犯病了吧?或者說……又要失控把乾元子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