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枚巨大、古老、充滿了空間與因果氣息的坐標符文,在神國天幕之上徹底穩固的剎那,世界,被撕開了。
沒有聲音,沒有光。
只有一道橫貫天際,仿佛將整片神國都一分為二的漆黑裂隙,就那么突兀地、不講任何道理地,出現在了符文的核心之處!
那裂隙的背后,是比絕對虛無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維度深淵。
緊接著,一座塔的塔尖,緩緩地,從那道裂隙之中,探了出來。
那并非一座由任何實體物質構成的塔。
它通體呈現出一種死寂的灰白,其上,沒有任何的雕刻與符文,只有一種純粹的、旨在抹除世界根基法則的……概念性湮滅氣息。
寂滅之塔。
當它出現的剎那,一股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絕望的終末威壓,轟然降臨!
“呃……”
長恨天發出一聲充滿了無盡痛苦的悶哼,他那身剛剛才因為逆煉神罰而光芒大盛的猙獰魔鎧,竟是在這股威壓的籠罩之下,寸寸黯淡!
他駭然地發現,自己神魂深處,那猩紅烙印,竟是在瑟瑟發抖!
那是一種……源于存在本身的、即將被徹底抹除的本能戰栗!
“不……我的道……正在被……否定!”
他驚恐地咆哮,卻駭然地發現,連“咆哮”這個聲音本身,都在那股概念性湮滅氣息面前,變得模糊而不真切!
這是一種,超越了力量,超越了生死的降維打擊!
在這座塔面前,他們這些所謂的修士,連作為“敵人”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只是這片即將被格式化的天地間,一段即將被刪除的、無意義的錯誤代碼!
然而,就在這片萬物哀鳴、眾生俯首的末日景象之中,萬象輪回碑之巔,那道從始至終都未曾移動過分毫的黑色身影,臉上卻無悲無喜。
葉無仙甚至沒有去看那座正在緩緩降臨的寂滅之塔。
他只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
仿佛,外界那足以終結一方世界的末日景象,都不過是一場與他毫不相干的鬧劇。
在他的神魂之海,那座寂滅之塔,卻并非一座塔。
而是一篇由億萬道復雜到了極致的、充滿了終末與秩序氣息的法則所構筑的……終極論文。
它的每一個結構,都代表著一種對世界根基的抹除方式。
它的每一次律動,都闡述著一種更高維度的毀滅真理。
在任何生靈眼中,這都是無可抵擋、無可理解的神罰。
但在葉無仙眼中,這,只是一道等待被破解的……題目。
一息,兩息,三息……
僅僅三個呼吸之間,那篇浩瀚如煙海的終末論文,那足以讓任何神明都為之卻步的法則迷宮,便已被他,徹底洞悉,了然于胸。
就在此時,那座寂滅之塔,已經有半截塔身,降臨到了神國之內!
它那死寂的塔身,距離下方那座作為神國核心的萬象輪回碑,已不足萬丈!
一股無可抗拒的湮滅之力,已經開始從根源之上,瓦解著神國的法則!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剎那,葉無仙,睜開了雙眼。
他動了。
他沒有如任何人預想中那般,催動神國之力,去硬撼那座不可抵御的寂滅之塔。
他只是緩緩抬起手,那只剛剛才竊取了部分神座權限,逆煉了神罰的手,并非指向那座毀天滅地的終極兵器,而是遙遙地,指向了天幕之上,那枚依舊在散發著空間波動的……坐標符文!
“以終末,逆終末。”
葉無仙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他只是緩緩地,吐出了五個字。
隨即,他將那縷早已被他徹底解析、掌控的終末之律,化為一根無形的、比天地法則更加精妙無數倍的……神之筆。
對著那枚坐標符文,最核心、最底層的邏輯結構,輕輕一劃!
修改!
嗤啦……
劇烈的法則對沖,在所有人都無法感知的維度,轟然爆發!
天穹之痕下,那支沉默的審判軍團,最前方,那名指揮官,那由純粹秩序法則構成的漠然視線,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充滿了混亂與錯誤的波動!
它發現,自己,失去了對坐標的控制權!
那個由它親手開啟的、穩定無比的空間通道,在這一刻,竟是如同被篡改了核心程序的機器,開始瘋狂地排斥那座正在降臨的寂滅之塔!
轟隆隆……
那座本應將神國徹底格式化的寂滅之塔,其緩緩降臨的趨勢,驟然一滯!
緊接著,在所有生靈那駭然欲絕的目光中,那道維持著它存在的、貫穿了維度的漆黑裂隙,竟是在葉無仙的意志之下,開始劇烈地、瘋狂地扭曲、折疊!
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正在強行將這張被撕開的“紙”,重新揉成一團!
最終,在審判軍團指揮官那徹底陷入邏輯悖論的混亂波動之中,那道空間通道,連同其中那座尚未完全降臨的寂寂滅之塔,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蠻不講理的法則之力,徹底逆轉!
它們沒有被摧毀,而是如同被按下了倒帶鍵的影像,被硬生生地,強行塞回了那道正在瘋狂閉合的天穹裂隙之中!
做完這一切,葉無仙緩緩收回了手。
他靜靜地看著天幕之上,那枚非但沒有消失,反而因為被注入了全新邏輯,而散發出淡淡混沌光芒的坐標符文。
一條,由他親手改寫,穩定無比,卻又不知通往何方的空間后門,已經悄然洞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