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云知知恍然點頭。
隨即，又追問道，“如此說來，只要知曉某個世界的準確坐標，即便那里沒有修筑‘跨江大橋’，也能憑借坐標陣盤這種‘獨木橋’，先行探索一番咯？”
平德業點頭，“理論上……確實如此。”
云知知又說，“既然如此，為何流云界，沒有對那些已發現坐標、卻未建立通道的世界，進行小規模的貿易或勘探呢？”
云知知問這些。
也是為之后去其他世界，做些知識儲備。
平德業聽罷，笑容中帶上了幾分更深邃的意味。
他緩緩搖了搖頭，“僅憑借坐標陣盤，進行的傳送，其落點，極不穩定，充滿變數，有可能傳送到任意地方！”
“而一個世界，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是安全無虞的。若是落至兇地……那就生死難料了。”
“十次探索，未必能有一次安然落地。此非貿易，實為賭命……”
云知知神情專注，聽得入神，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
平德業又繼續道，“所以，若真想與一方世界建立穩定聯系，首要之務并非傳送，而是‘錨定’！也就是先建立接引大陣！”
“即，先派遣精銳力量，攜帶大量資源，冒險傳送過去，在相對安全的區域，耗費漫長時光與海量靈石，建立起一座穩固的‘接引大陣’。”
“比如……你從你的世界來，雖然沒有傳送通道，但有歸云集的這一座接引大陣，你才不至于隨機降落到任意地點！”
“唯有如此，后續往來，才能定點傳送，最大程度規避風險，保障人員與物資安全。”
云知知嘖嘖稱奇。
原來陣法里面，還有這么多知識！
所以，如果她想去蘇言澈的世界，則需要先在那邊建立“接引大陣”，她才不至于傳送到危險的地域！
可這“接引大陣”……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建起的。
巨額的靈石且不談，就是這建造技術，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學會！
“但是……”
又聽平德業繼續說，“有些世界，或因環境極端惡劣，靈氣狂暴紊亂，空間結構脆弱；或因本土勢力排外，且極度強大，根本不容許外人在其疆域內，建立任何形式的節點……”
“總之，原因復雜。那些地方，建立穩定傳送點幾無可能……”
說到這里，平德業止住了話頭，沒有繼續說下去，似乎涉及某些不便多言的禁忌或共識。
但見云知知雙眸清亮，一副求知若渴、認真聆聽的模樣。
他略作思忖，還是補充了一句。
“譬如，眾所周知的魔界、妖界等異族疆域，環境兇險尚在其次，其原生強者對外來者，尤其是人族修士，往往秉持絕對敵視態度，自然不會容許我等布陣！”
“此外，一些法則迥異、能量狂暴的‘死寂界’或‘災變界’，多存活一息都是奢望，更遑論建設。此事牽涉甚廣，暫且不便深談。”
云知知心領神會。
有些地方，是天然的禁區，環境惡劣，多活一秒都困難；
有些地方，則是強力土著的地盤，貿然闖入等同送死；
而另一些更高級的世界，流云界這等勢力或許根本不敢、也沒有資格去“架橋”連通。
總之，諸天萬界，看似廣闊無垠，實則能安全穩定往來者，不過其中有限的一部分罷了。
探索與開拓，從來伴隨著巨大的風險與嚴格的限制。
云知知心中了然。
卻又生出新的好奇，順勢問道，“那要如何收集一個世界的坐標呢？”
聽到這個問題，平德業眼中精光一閃，面上笑容愈發和煦，“云掌柜對此竟也有興趣？莫非也想研習陣法之道？”
“那倒不是，”云知知干脆地搖頭，坦然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平德業呵呵一笑，語氣變得圓滑起來，“收集與確定一方世界的坐標，涉及高深，絕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云掌柜日后時間充裕，再與云掌柜煮茶詳談？”
云知知知道：平德業這是要“留一手”，也是要吊著她，以確保她下次一定會來。
她索性也不再追問，從善如流地結束了這個話題，“既然如此，那日后有緣再請教。眼下，還是先麻煩真人，為我安排返回我原本世界的傳送陣吧，我即刻動身。”
“另外，我還想購買幾座陣盤。不過……要求復雜，那也就下次再說。”
“哦，還有……”云知知遞出一份傳音玉，“這是別的世界的傳音玉，我不知道到時候能不能用。真人，你也給我一份你們這方世界的傳音玉吧，屆時，我回到了我的世界，能方便聯系你。”
“好說，好說。”平德業笑容可掬地遞出一份傳音玉，隨即，親自領著云知知朝傳送大殿走去。
……
光華流轉的傳送大陣。
一名管事立于陣外，向已踏入陣中的云知知詢問道，“云掌柜，請告知您欲返回世界的具體坐標，在下即刻為您校準傳送。”
云知知輕輕搖了搖頭，“有勞費心，不過不必了。我此次用的是往返的陣盤。”
她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座陣盤。
在來之前，她就問過卞南風，要如何返回。卞南風說這是往返陣盤，可以直接在使用后，再次返回來時的點位。
聽到云知知這樣說，管事和平德業對望了一眼，均未再開口。
云知知不再耽擱，將靈石投入陣盤之中。
嗡——
一聲低沉卻穿透力極強的空間顫鳴響起。
陣盤驟然綻放出璀璨的白光，迅速與腳下昭天盟大陣的幽藍光輝交織、共鳴。
陣盤上的雙環虛影急速旋轉、擴張，將云知知周身空間層層包裹。
強烈的空間撕扯感傳來，云知知眼前景象開始模糊、扭曲，熟悉的白光自腳下升騰，身體也仿佛變得輕盈，即將被無形的力量拉入深邃的空間通道……
就在她的身形即將徹底虛化、消散于陣中的剎那——
“云掌柜！請留步——！”
一個明顯急切的聲音，穿透了傳送陣的嗡鳴，清晰地傳入她耳中。
“啊？”云知知想要看過去。
她聽得那聲音，好像是……姜星津？
不過……
就算有什么急事，也要等她下次去流云界再說了。
傳送已經不可逆，她的身影倏然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