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是我，冼平。”
門外傳來的聲音，讓她有些意外。
但她還是將東西收起來，爬下床走到門口。
她揉了揉眼睛，讓自己看起來像剛起床一般，這才拉開房門。
“阿平叔叔？怎么啦？”
近大半年她都在吃著師父調配的藥膳，頭發早已不像之前那么枯黃。
大半夜的，她披散著頭發，新長出來的碎發顯得她整個人毛茸茸的。
冼平還是頭一回看見這樣的小孩，有點像炸毛的小貓，不由得露出笑容。
“王爺請郡主過去一趟。”
綿綿揉眼睛的手一頓，下意識呆呆地開口：“啊？”
冼平這才反應過來，自家主子大半夜讓小孩去覲見，多少有些不合適。
他連忙收起方才有些像老爹的笑容，清了清嗓子：“方才郡主的暗衛出府了，王爺想請郡主過去一趟。”
綿綿頓時呼吸停滯。
靖王府是不是有些過分恐怖了？
像莪術這種輕功高手，竟然會被靖王府的人發現？
還是說，她的一舉一動，早已在戚承勉的監視里？
想到這里，綿綿頓時覺得頭皮發麻，總感覺四周都有眼睛在盯著自己。
看見她沒有動作，以為她不想這么亂糟糟地見人。
冼平又道：“不如屬下把笑顏喊來給郡主梳妝？”
綿綿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我穿件衣服。”
住在靖王府的這段時間，綿綿基本不用笑顏跟著。
夜里她更是沒有半夜要人伺候的習慣，還有暗衛守著，笑顏已經大半年沒有守夜了。
于是，綿綿給自己套好衣服后，便頂著毛毛躁躁的腦袋去見戚承勉了。
此時戚承勉正坐在床上，手里還拿著一本兵書。
他以為要等一段時間，甚至猜測她會借著梳妝拖延時間來想借口。
本想著等待的時間里看看兵書打發一下，沒想到，她立馬就過來了。
看著她裹了件衣服就出門，許是因為冷，頭發都炸毛了，像個圓滾滾的球，到嘴邊的話頓時噎住。
“王爺，您找我？”
綿綿乖巧地站在那里，疑惑地問道。
戚承勉輕咳兩聲，板正著臉，冷聲開口：“你大半夜讓莪術入宮，所為何事？”
綿綿心頭一跳。
沒想到他居然還知道莪術是進宮去了，這是完全找人盯著莪術啊？
難道堂堂戰王也有暗衛？
她不由得垂眸，暗自盤算起來。
看著她這個反應，戚承勉心中那點對她的嫌隙又上來了。
“你應該知道，暗衛無召不得入宮，你半夜讓暗衛入宮，究竟想做什么？”
想起最近侄兒讓人傳出來的消息，戚承勉心中對她的猜忌越發重了。
即便她的外祖父對他有恩，即便最近她幫她師父給自己解毒。
他也絕對不能允許，有人對大周的江山做任何不好的舉動！
即便是他的恩人也不可以！
綿綿看著他越來越凌厲的眼神，頓時有些無奈。
“王爺，前幾日太子哥哥跟您談的對話里，沒有說我在做什么？”
“太子哥哥？”
他們關系這么好？
戚承勉一下子愣住。
“你是在替他傳宮外的消息？”
“嗯啊~”
綿綿認真地點了點頭。
面對她過分鎮定的神情，戚承勉更是有一瞬間的茫然。
“我得到消息，范文斌要在太子哥哥的藥里動手腳，打算來一個一石三鳥。”
“你是如何得知的？”
整個靖王府的消息都在戚承勉的掌握之中，最近可沒有什么消息來找她。
而且范文斌要做什么，連他找人盯著范府都不知道。
這個孩子每天都在靖王府里，又是如何得知？
“太子哥哥沒告訴你嗎？”
綿綿有些錯愕，將問題推回去給他。
她當然知道戚玉衡不會告訴戚承勉，所以她是故意推回去的。
戚承勉微微蹙著眉沒有說話，一直在打量著她的神情。
他似乎想從她的神色中找出一絲撒謊的痕跡，卻怎么也沒找出來。
眼前這個孩子一開始還有些慌張，他能看出來，她在思考如何回答自己的問題。
但從這一刻開始，她卻又鎮定了下來。
戚承勉幾乎立馬確認，她與自己那個侄兒之間，有特殊的信息傳遞。
她也篤定太子不會告訴自己，所以她才瞬間冷靜下來。
從前戚承勉以為，自家侄兒已經足夠聰明了，沒想到，眼前這個孩子，竟也不遑多讓。
不，應該說，這個孩子，比起自家侄兒更勝一籌。
但自家侄兒是經過精心教導的，如此才會顯得比眼前這個孩子更聰慧。
若他們受到同樣的教導，眼前這個孩子定會比太子更優秀！
想到這里，戚承勉突然就相信了太子的話。
她確實有些特殊。
“聽太子說，你的小名叫綿綿？”
他突然轉移話題，綿綿有些猝不及防，愣愣地點了點頭。
“有點睡不著，坐吧。”
綿綿有些茫然地坐到他床邊，雙手規矩地放在膝蓋上，眨著黑亮的眸子看著他。
“你跟你娘的眼睛很像，脾氣倒是像你的舅舅。”
綿綿懂了，戚承勉這是打算跟她聊聊外祖家。
她笑著點頭：“外甥似舅，大家都這么說！”
“但你的五官，其實更像你的父親。”
綿綿：……
這話說的，多少有點讓人反感。
她的表情變化太快，雖然只是一瞬間的事，卻被戚承勉眼尖地發現。
她很厭惡自己的父親。
這倒是讓戚承勉感到很滿意。
“你父親長得好看，但很窩囊，你那雙眼睛像你娘，反而讓你看起來多了幾分堅韌，挺好的。”
戚承勉笑道。
她不像她父親那般，窩囊又讓人惱火。
挺好。
綿綿反應過來，戚承勉這是開始真正認可自己了？
就因為她在幫太子傳遞消息？
想到這里，綿綿的指尖下意識在膝蓋上輕輕敲打著。
戚承勉也不催促她，安靜地等著她再次開口。
良久，戚承勉都要懷疑她是在打瞌睡，她這才開口。
“王爺這幾年都在查左相嗎？”
戚承勉沒想到，她第一句會是問這個，片刻后才點了點頭。
“不知王爺為何突然會查他？”
綿綿抬眸看著他，似是在找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