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聽出來，老媽的語氣有些難過，甚至是在壓抑著想哭出來的情緒。
在父母看來，兒女離婚，那是天大的事了。
現在大哥還不知道，不然一準跟著擔心。
“對不起啊媽，其實，我一開始就騙了你。”
“騙了我？騙我什么了？”
陸城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和林清妍協議結婚的事，說出來，只有這樣，老媽才不會那么難過。
“媽，其實是一開始，我是為了不讓清妍下鄉插隊，才出的結婚這個餿主意，那時候，我就跟她說好了，等林叔叔平反，可以離婚。”
陸城講完后，等待著老媽大發雷霆，或者就算把他打一頓，陸城也認了。
誰讓他拿結婚這么大的事，來欺騙老媽呢，換成誰都會生氣。
然而陳香蘭眨眨眼，只是無力的坐在了凳子上，沒有打也沒有罵。
這讓陸城瞬間沒了底氣，他不怕被老媽打罵，從小就挨皮實了，唯獨怕老媽沉默。
“媽，你別這樣，要不…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可不能憋著啊！”
陳香蘭卻是嘆口氣：“我打你干嘛，你不也是好心嘛，畢竟當年林家也幫助過我們家，這樣做也算是回報了，就是你不該瞞著媽。”
陸城心想不瞞不行啊，一開始就說出來，老媽指定不同意。
陸北堂這時站了起來，而且臉色變得非常有底氣。
“那好啦，現在我們和林家算是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反正既然你和清妍沒有感情，那離就離了。”
陸北堂頓覺一身輕松，兒子雖說騙了他們，但放在現在這時候說出來，無疑是給他減輕了不少心理壓力。
因為現在哪怕兒子離婚，他也不用再覺得是父母這邊沒能力，才導致離的這個婚。
而且兒子這樣做，是在幫助林家，現在林家卸磨殺驢，那應該是林家欠他們陸家的才對。
“這樣，明天我就上林家去一趟，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就算離婚，我也要讓他們知道，不是我們糾纏他們，而是他們欠我們的，瞧不上我們？有本事別讓我兒子幫助啊！”
陳香蘭擺擺手：“行啦行啦，先吃飯吧，菜都涼了。”
陸城接過話：“爸，你別去了，這件事總歸還得我去說，明天我去吧。”
陸北堂也沒糾結誰去，他剛才那樣說，就是想出口氣。
陳香蘭給兒子夾菜：“放心吧兒子，既然要離就離，等改天，媽去隔壁胡同，找胡大媽再給咱說一個好的，就我兒子這相貌，又不愁找不到媳婦。”
陸城強行擠出笑容：“媽，那你看艷紅姐怎么樣？”
陳香蘭頓時瞪了一眼：“你什么眼光啊，艷紅是不錯，但她是一寡婦，還帶著倆孩子，你要給人家當爹啊。”
“這不正好嘛，我想著讓你直接當奶奶，你不總念叨著要孫子。”
“去去去，別沒正形，我再想要孫子，我也想要自已的孫子。”
陪老媽開了會玩笑，主要是活躍一下氣氛，見一家人終于放下心里的負擔，陸城卻是心事重重。
和家里人敞開心扉的聊了一會，現在家里人已經不在乎他是否離婚了，但是有一個人在乎啊。
吃完飯回到西廂房，望著冷清的房間，那道簾子還掛在墻根，可床上再也沒了那個美麗的姑娘。
“剛才咱爸媽忽略了一件事。”
聽到姐姐的聲音，陸城扭頭看去，陸瀅正靠在門框上望著他。
“姐…”
“你明明已經跟爸媽說出了協議結婚的事，那這件事本該正常離婚的，現在之所以不正常，是清妍對你產生感情了吧。”
陸城笑了：“要么說，還是我姐聰明呢，一看就看出來了。”
陸瀅卻沒有笑：“那你呢？”
“我？”
“你對清妍真的沒有一絲那方面的感覺嗎？你應該知道，清妍現在一定很痛苦。”
陸城沉默下來，因著上一世的原因，他對林清妍的感情是復雜的，連他自已都無法說出，那種感情應該歸為哪一類。
這一點，姐姐是無法理解的。
“姐，我只能說，這件事，由不得我，也由不得清妍，你要知道，林家只有清妍一個孩子，所以哪怕清妍是個姑娘家，她的肩膀上仍然擔著改變林家命運的責任。”
陸瀅抿抿嘴：“照這么說，清妍真是一個可憐人，連愛情都不能自由選擇。”
聽著姐姐的念叨，陸城忽然想起伍哲坤也說過類似的話，在他們那種家庭，一切都要為政治前途犧牲個人選擇。
第二天，陸城騎上自行車，去了林家那座四合院。
趕到地方時，大門是關閉的，陸城便敲了兩下門。
院子里有人喊道：“誰啊？”
不是林清妍的聲音，而是另一個女人的聲音，想必就是俞晚榕了。
“阿姨，是我，陸城。”
院子里明顯沉默了一會。
當大門拉開時，陸城一瞬間以為是林清妍，難怪林清妍這么好看，原來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啊。
不得不說，他這個“丈母娘”，還挺風韻猶存，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完全看不出歲月留下的痕跡。
也是在同一瞬間，俞晚榕也在上下打量著陸城。
“你好阿姨。”
“進來吧。”
俞晚榕示意了一下院子。
陸城今天來，并不是來吵架的，只要不再加深對林清妍的傷害，他想和俞晚榕心平氣和的談談。
俞晚榕泡了一壺茶，能看得出這是個生活精致的女人，配套的茶具非常精美。
“謝謝阿姨。”陸城接過茶，看了一眼院子：“林叔叔和清妍呢？”
俞晚榕優雅的坐在石凳上：“腰疼的老毛病犯了，清妍陪他爸去醫院了。”
陸城點點頭，估計是在下放期間，留下的病根，畢竟那種環境，是對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有什么事咱倆談，清妍不需要在這！”
聽到俞晚榕的話，陸城能感覺出來，這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
但俞晚榕強不強勢，陸城并不在乎，他今天來，其實主要是想和林清妍談談。
“阿姨，你想讓我和清妍離婚，我同意，但我是有條件的。”
俞晚榕笑了，和她預計的一樣，她就知道陸城肯定要糾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