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真大。”
站在中南商業大樓前，童倩感嘆著說道。
她好些年沒回市里了，先前跟陳浩一起回來過，但也是來也匆匆，走也匆匆，壓根就沒逛過，什么時候修建的中南商業大樓，壓根不清楚。
還在市里上學那會兒，就沒見過這么氣派的商業商場。
“這地方我也沒來過，應該是這幾年才建的吧，看墻壁和門口，都還挺新的。”童漫也道。
市里的感覺和縣里的感覺，的確不一樣。
縣里發展慢，市里發展快。
“大城市就是大城市，小縣城比不了的，你們現在知道了吧？”童建華笑道。
他很滿意童倩和童漫的驚訝。
就是妮妮和小朵，兩個小娃子，也都一驚一乍的，兩對眼珠子看不過來，小腦袋這邊瞅瞅，那邊瞅瞅。
再看陳浩，童建華臉上的笑意僵住了，陳浩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仔細看，也并非沒有表情，好像有一股俯視的情緒。
“陳浩，沒見過這么大的商場吧？這才是商場，長豐縣的商場頂天了就2000平，中南商業大樓有2萬平，差了10倍。”童建華有意打擊陳浩的信心。
他實在想不明白，陳浩一個農村人，沒到過城里幾次，怎么站在中南商業大樓跟前，一點不激動，反而像是在看獵物。
不對勁。
“的確不算小，位置也不錯。”陳浩點點頭，“要經營好了，能賺不少錢。”
“你啥意思，是說中南商業大樓不會經營？真是開玩笑，知道這商場一年銷售額多少嗎？能有兩三千萬！”童建華鼻子哼著重氣。
“這里頭啥都有賣的，日用百貨，成品衣服，鞋帽，五金交電，再有鐘表眼鏡，等等，只要你想到的，在這里都能買到。”
“怎么經營還用得著你來說三道四的？”
陳浩笑而不語。
這種規模的商場，放在這會兒的確很難得，很讓人震驚，哪怕小時候在市里長大生活的童倩和童漫，看到中南商業大樓也很驚訝。
他不驚訝，2萬平的商場，放在幾十年后，2萬平的商場放在一個隨便的城市都有，稍微大點的城市，別說2萬平，20萬平的商場都不少。
至于中南商業大樓的經營方式，的確算不得好，仍舊是常見的柜臺模式，這種模式很落后，影響顧客的購物體驗，成交效率低，浪費的人力也多。
同時，批發和零售混在一起，也讓經營顯得有些混亂，再加上只有商品售賣，沒有餐飲，功能其實是較為單一的。
這還只是表面能看到的缺陷，落后的經營方式，如果再深入挖，特別是朝著管理的方向挖，能挖出更多的東西。
“走吧，進去逛一逛，別跟他說了，要不是市里有我們這樣的親戚，他一輩子都不見得有機會見到這么大的商場。”程慧催促道。
順帶給了陳浩一個不屑的眼神。
跟那些高檔品柜臺前的服務員一般，賣的久了，以為高檔品是自家的，顧客稍微有點意見，多問幾句，就狗眼看人。
“我們也進去，買東西，這商場的東西比縣里商場要多，帶的票也不知道夠不夠用。”陳浩招呼道。
他身上帶了票。
城里人才會有各種票證，一些難得的票證，像是電視機票，巧克力票，奶粉票，手表票，自行車票等，更是只有單位才會發。
不過這些都難不倒陳浩，他一直在收集票證。
趕集，花山飯店和興盛酒樓，一些顧客手上用不到的，或者多的票證，兩家飯館都收，再有些則是熟人給的。
張永科，再有銀行工作的楊敏，包括長豐縣商場工作的吳大鐵，甚至是胡秀英，都有給過他票證。
手頭上連摩托車票都有一張，就是找不到買摩托車的途徑，不然早就買了。
“航航，你們往哪走，不是要去買回力鞋嗎？我們也要買，一起去賣鞋子的柜臺，讓你媽給你挑雙好的回力鞋，等開學了去學校，讓同學都瞧瞧你的新鞋。”陳浩喊住了往別處去的童建華，程慧，和童遠航三人。
程慧回頭，咬牙切齒的看著陳浩。
她本來打算帶著兒子去買點糖果，將兒子給糊弄過去，節省些錢，結果陳浩又提回力鞋。
“我不吃糖，我要穿回力鞋。”童遠航立刻拉著程慧，要回力鞋。
營業柜很多，足足有一百多個，各式各樣的商品，讓人眼花繚亂，農村過的是吃不上飯，吃不到肉的日子。
可城里卻是另外一番景象。
特別是商場，百貨店，柜臺前人頭攢動，這要是普通老百姓過來逛一圈都得懷疑人生了，是不是只有自家窮，別人的生活富足的很？
“那邊在賣電視機，真多電視機，好像還有彩電，排隊的人也多。”童倩指著一處柜臺，讓陳浩看。
這處柜臺后的墻壁上，有一個個的木格子，里頭擺放著各種電視機，黑白的，彩色的，國產的，進口的。
柜臺前很多人排隊，一些人手里只拿錢，沒拿票，一些拿了錢，也拿了票。
人挨著人，一點空隙都沒有，生怕被人插隊搶了位置，輪到自己買的時候，沒電視機賣了。
“今天應該在做活動，有些電視機牌子不需要票，才這么多人過來買。”陳浩道。
不止是賣電視機的柜臺，其他的柜臺差不多也是類似的場景！
好多村，整個村一臺電視機都買不起，可在市里，居民搶購電視機排成了長龍！
“從村里到縣里，還沒感覺到多大的差距，可到了市里，特別是到了這樣的商場，感覺農村和大城市就是兩個世界。”童漫感嘆道。
“要不然為什么那么多人想要端鐵飯碗？想要非農業戶口？農民學歷可能不高，但哪里日子能更好過些，他們可清楚的很。”陳浩笑著道。
有人為一頓飯發愁，為娃的學費四處求爺爺告奶奶，而有些人，家里用的電線都是黃金做的。
陳浩買了好幾雙回力鞋，又買了些成品的衣服，手上的鞋票，布票花的差不多，然后又去賣煙的柜臺，買了些好煙。
又去賣糖果的柜臺，買了些糖果。
手上沒巧克力票，但有一張奶粉票，在賣糖果的地方，找人換了幾張巧克力票，買了4板巧克力。
“又花了不少錢。”童倩道。
她看了看腳下的回力鞋，“要不還是脫下來吧，才買的，還是新的，家里還有蠻多鞋子的。”
才買了鞋子，陳浩就讓她換上。
童漫，妮妮和小朵，也都穿上了回力鞋。
他自己也買了一雙。
“該摳的時候摳，不該摳的時候，千萬別摳。”陳浩道，“晚上去帥府大酒店喝酒吃飯，可不能給小漫丟人。”
“我們家又不是沒這個錢，撐不起的臉面，我們不硬撐，可能撐起的臉面，必須得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