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里環境雅致，有山水畫的屏風隔斷，墻上掛著水墨丹青，圓桌上已經擺好了幾碟精致的涼菜和一瓶白酒。
周振邦正氣定神閑地坐在主位上。
何衛國趕緊上前介紹：
“李主任，這位就是我老哥，周振邦，現在在區武裝部工作。”
接著又對周振邦說：
“老哥，這位就是軋鋼廠后勤處的李懷德李主任。”
周振邦坐在座位上，并未起身，只是伸出手與李懷德握了握，臉上帶著既不疏遠也不過分親熱的笑容，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威嚴：
“李主任，久仰啊。坐。”
周振邦這姿態拿捏得很到位。
按理說他這人平時還算隨和，但剛才何衛國去接人時，他跟傻柱聊了不少，知道了廠里發生的事，也聽說了何衛國想幫傻柱提升廚師等級的事。
他心里一盤算，李懷德雖然是個領導，但跟自己還不是一個層級，而且怎么說也得向著自己兄弟。
有些架子該端還得端，自己這邊把分量擺足了，待會兒何衛國替傻柱談條件時，才好說話。這里面的門道，他門兒清。
李懷德果然沒有絲毫介意，反而非常客氣地回應：
“周部長，您太客氣了！是我久仰您的大名才對，今天能見到您，真是非常榮幸！”
他姿態放得很低，順勢坐了下來。
李懷德入座后，何衛國并沒有急于插話，主要是在旁邊負責倒茶、斟酒，偶爾在兩位領導聊天的間隙恰到好處地捧兩句。
周振邦已經點好了菜，他也就沒再多此一舉。
周振邦和李懷德為了破冰，先是從當下的形勢聊起，什么美帝蘇修啊，國內建設啊，“抓革命，促生產”啊，聊的都是他們這個層面關注的話題，很快就找到了共同語言。
聊了一會兒，周振邦話鋒一轉，笑著說道：
“李主任，你們軋鋼廠可是咱們的重要企業。”
“你這后勤部主任，就是保障兵啊！工人們能吃好喝好，生產物資調度得當，都離不開你，功勞很大！”
這頂高帽子戴得李懷德很舒服，但他嘴上還是謙虛道：
“周部長您過獎了，都是為人民服務！我們軋鋼廠的生產和發展，更離不開武裝部同志們的支持和保護啊！”
兩人之間的對話，可謂是滴水不漏。
又聊了一會兒，服務員開始上菜了。
今天的菜都是硬貨：
色澤紅亮的九轉大腸、刀工精細的油爆雙脆、鮮嫩滑爽的糟溜魚片、皮酥肉嫩的烤鴨，再配上幾個清爽的時蔬。
整個席面看上去相當豐盛體面。
菜上齊了，周振邦才舉筷示意：
“李主任，來，動筷子！咱們邊吃邊聊，慢慢來。”
何衛國立刻起身，給兩人的酒杯滿上。
席間氣氛融洽，酒過三巡，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何衛國看準這個空檔，給坐在下首、一直有些拘謹的傻柱使了個眼色。
傻柱這才深吸一口氣，端著酒杯站起來，臉上因為緊張和酒意漲得通紅。
他走到李懷德身邊，鼓足勇氣開口：
“李主任！今天……今天是我何雨柱混蛋！動手打了您，是我不對！”
“我……我自罰三杯，給您賠罪！請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
說完，他真的一仰脖，連著干了三杯白酒。
雖然辣得他直咧嘴，齜牙咧嘴，但那股子認錯賠罪的豪爽勁兒倒不是假的。
李懷德今天這頓飯吃得本來就很滿意。
無論是何衛國的周到伺候，還是和周振邦相談甚歡，這頓飯的價值都已經遠超預期。
現在傻柱主動過來賠罪，
他也就順勢站了起來，很是大度地拍了拍傻柱的肩膀：
“哎，雨柱同志！年輕人嘛，火氣旺，可以理解！”
“知錯能改，就是好同志！”
“這事兒啊，過去了，翻篇了！以后在食堂好好干！”
李懷德不愧是人精，話說到這兒，又看似不經意地加了一句：
“雨柱同志啊，你這炒菜的手藝，我是清楚的！”
“說實話，炒個小灶、招待個餐什么的，完全沒問題！”
“我看啊，下次考核的時候，是得考慮把你這個廚師等級往上提一提了！”
傻柱一聽，直接愣在原地，張著嘴，一時竟不知該說什么。
他沒想到大哥說的居然是真的！
這升級的事兒，李懷德就這么輕飄飄地答應了？
何衛國看他那呆樣，真是恨鐵不成鋼，低聲提醒道：
“柱子！發什么呆！還不趕緊謝謝李主任！”
傻柱這才如夢初醒，連忙點頭，激動得話都有些說不利索：
“謝……謝謝李主任！真的太感謝您了！”
“以后在食堂……不，在廠里，您有什么事兒，盡管招呼！”
“我何雨柱別的沒有，就一把子力氣和這點手藝！您家里要是需要招待個人，或者朋友有啥需要幫忙的，只要您言語一聲，我絕對隨叫隨到，保證給您辦得漂漂亮亮的！”
這番話倒是說得挺實在，也挺到位，讓李懷德聽得頗為受用。
他笑著點點頭
“行！雨柱同志，有你這句話就行！到時候需要幫忙，你小子可別推脫啊！”
“您放心！李主任！您安排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絕對不推脫！”
傻柱把胸脯拍得砰砰響。
何衛國在旁邊看著，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氣。
他就怕這傻小子又犯渾說出什么不著調的話，好在后面這幾句還像那么回事。
這話遞出去了，不管李懷德以后用不用他，這個態度和承諾先擺這兒，肯定沒壞處。
從原劇里看，傻柱后來給大領導做飯就很得賞識，說不定真能通過做飯這事兒，跟李懷德把關系拉近。
那食堂主任的位置，也就有盼頭了。
不知道是突然開了竅，還是酒勁上了頭，傻柱又自顧自地倒滿一杯酒，然后給周振邦、李懷德還有何衛國的杯子都續上。
這才再次站起身，臉色更紅了，語氣卻誠懇了許多：
“今兒……今兒這事兒，都是我犯渾做得不對！給大家添麻煩了！”
“我……我在這里敬大家一杯！謝謝周大哥！謝謝李主任！也謝謝我大哥！我……我干了！”
說完，他又是一仰脖，把杯中酒喝了個干凈。
周振邦看著傻柱這笨拙又真誠的敬酒樣，笑了笑，端起酒杯：
“誒，不錯！柱子，有進步！來，大哥陪你喝一個！”
李懷德也滿意地看著何雨柱，點頭道：
“雨柱同志，我看你這思想覺悟，確實有提高啊！”
“好事，好事！以后可得繼續保持！”
“咱們軋鋼廠，就需要你這樣肯認識錯誤、積極進步的同志！大家一起努力，共同進步！”
何衛國也端起酒杯，看著傻柱，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但并沒多說什么，只是將酒一飲而盡。
傻柱端著空酒杯，臉紅得像塊布，重重地點頭：
“周大哥，李主任，你們放心吧！我……我一定努力進步！爭取變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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