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就是我們不希望你在的原因。”阿森的聲音淡淡的,看著的師兄妹,眼神里空空蕩蕩,好像什么都沒有裝下。
是啊,如果剛剛唐真不在此間,姜羽的心防便可能出現巨大的漏洞,她沒有依靠,便只能跟隨狐魔尊的言語往下思考。
可如今,唐真的到來,不僅很大程度護住了姜羽,也同時讓他自已內心深處的動搖小了許多。
“沒關系,慢慢來,她會懂的。”狐魔尊依然在溫柔的笑。
血親就是血親,日后相見姜羽便會明白。
“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唐真輕輕放下姜羽的手,再次看向狐魔尊,“師叔祖,我的問題都已經問完,你該說的也差不多說完了吧?”
狐魔尊看著他,似乎饒有興趣,想看看連防守心緒都如此費力的唐真此時又能做什么。
“可師叔祖,你還沒問過我問題呢。”唐真是這么說的。
他在等對方問一個問題,那個在場除了他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問題,那個最重要的問題。
這是他的反擊。
“好吧,那么唐真,你為什么要來到我這里呢?”狐魔尊笑著問道。
這是所有人都不解的地方,你唐真為什么,憑什么敢來到青丘山找狐魔尊?如果最開始你不知道姜羽被帶來這里的事情,那你又來這里是干什么的?
不要告訴我是因為你在婆娑洲被狐魔尊戲耍了,所以來報復。
你憑什么報復一位魔尊的本體呢?你見到了狐魔尊又能怎么樣?
說好聽點是來嘗試,說不好聽不過是來找死罷了。
唐真垂目,明明是他讓對方問的,但此時他好像又不打算回答,而是悠悠的開口道:“師叔祖,我在婆娑洲的時候就問過你,你能在這個大局里得到什么呢?”
他緩緩的往前走了一步,離那片光又近了一點,他的聲音開始一點點變大。
“你不是無救,沒有遺族的遺憾。也不是天魔尊,也沒有進入螺生。更不是迦葉,心里沒有揣著佛宗的大愿。”
所有人都安靜的看著這個男人,他一步步的走,大殿里除了他的說話聲就是單調的腳步聲。
“你當時不肯告訴我,我便沒再問。”唐真似乎很平靜,但姜羽卻感到了緊張,如此靠近魔尊是很危險的。
狐魔尊坐在光亮中,滿是好奇地打量著靠近的唐真,就像是一只狐貍看著一只走向自已的老鼠。
“但我知道,你們這些大人物做事總要有一個理由的,那是你不得不參與這件事的原因。我剛開始想的是妖族,你可能是個心懷大愿的妖族領袖,覺得妖族被人族氣運壓制千年已經足夠了,要為妖族奪利。”唐真走的很慢,一邊走一邊低著頭喃喃自語。
狐魔尊微微點頭,好像贊許。
“可這不對,”唐真卻是搖頭,“無救也好、迦葉也罷,他們可不會接受妖族復興,九洲的總量不變,加入遺族尚且要分潤,加入妖族,除非再來兩個大洲的陸地。”
他此時已經來到了光亮的邊緣,他的模樣也終于開始清晰,這時所有人才看到,他的背部有著一條鮮紅的傷口,因為此時依然隱隱有血絲滲出了那件長袍。
可唐真似無所覺,他沒有在光暗交界線止步,他依然在靠近那位魔尊,這個距離已經超過了某條線,如果狐魔尊發難,怕是什么都來不及。
“直到前不久,我終于在婆娑洲的你身上意識到問題所在。”唐真幾乎要走到狐魔尊面前了,他低著頭正好能看到側倚在平臺中央這位魔尊,這個美麗的女人。
他就這么居高臨下的看著狐魔尊,平靜的神色和語氣,但行為已經瘋狂。
“全天下都說你不會離開青丘山。”
狐魔尊笑看著他,唐真周圍的靈氣,隱隱的開始變換。
姜羽向前一步,她感受到師兄的氣運正在流失,他太靠近這位魔尊了!已經開始被吸取氣運!
可唐真并不在意,他甚至直接蹲下了!
蹲在了躺坐的狐魔尊身前,微微抬眼看著狐魔尊的眼睛,二人之間只有一臂的距離,他幽幽的低聲道:“可究竟是為什么呢?人們說是三教跟你達成了協議,可是什么協議能限制天下最擅長騙人的魔尊大人?”
狐魔尊在笑,她的眼睛里好像有無數的光影,幾乎要把唐真整個人拉進旋渦之中。
但在這之前,唐真伸出了手,他隨手一般掀開了狐魔尊蓋的緊實的薄被,那是不知什么材質做成的被子,入手冰涼柔軟,掀開卻又輕如蟬翼。
唐真低下頭掃視了一眼那片潔白,然后再次抬起頭看向狐魔尊。
“我想,要你永遠無法離開青丘山,只靠協議是肯定不行的。”
“對付野獸,還是要靠鏈子!”
在那薄被之下是一雙光滑潔白的腿,曲線優美,如玉脂凝膏,甚至隱隱能聞到淡淡的香氣,讓人心醉。
可視線向下,就在那潔白的腳腕上卻不知為何緊緊地纏縛著一根細細的金色鐵鏈,它看起來只是隨意的繞了幾圈,就像是一條裝飾用的腳鏈,但細看就發現它已經陷入了那完美無瑕的肌膚之中。
只是看一眼,就能想象那刻骨的疼痛。
姜羽忽然愣住了,她耳畔幾乎同時響起了兩個聲音。
一個是很久以前,師兄給她講過的關于人皇璽與帝后璽的權柄,師兄說。
“帝后璽道為‘運’,其意在封,可鎖天地之權,攝萬靈之位。
鎖天地權,攝萬靈位!
而另一個則是不久前帝后娘娘與自已的那段談話,她說。
“帝后璽。。。是一條鏈子。”
鏈子!
鏈子的作用自然是鎖!
怪不得皇都從來不見帝后璽的身影,怪不得帝后娘娘也從未展示其威能!
原來人族的氣運有一部分一直就是用來鎖住這位妖族主修氣運的魔尊的!
而狐魔尊和青丘山之所以能久存世間,不是因為她有一個姐姐也不是因為什么顧忌妖族,而是她的身上拴著人族的鐵鏈,所以她早已不是一只野獸了。
被綁上鎖鏈的野獸是囚徒。
或者說是——家畜!
巨大的轟鳴聲在青丘山內響起,對視的男女都笑了,女人笑的花枝招展,聽起來像是聽聞開心事的孩子,而隨著聲音逐漸擴散變得遙遠,再聽起來又好像藏著幾千年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