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書記一邊念，時不時抬頭看一眼老首長。
老首長雙眼目視前方，一動不動。
“首先，安州市委市政府對京城和上級決策部署的重要性、緊迫性認識不足，未能真正將其內化為自覺行動和根本遵循。未能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在解決群眾急難愁盼問題上用心不夠、用力不足、用情不深，導致老馬的利益受損。”
老首長擺了擺手，“不用念了，問題既然已經發生，你們已經深刻地吸取了教訓，也處理了這么多人，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這時，菜已經上齊了。
包廂門關上了。
老首長感覺到老馬的不一樣了。
“老馬，好好干，不要去想些亂七八糟的事，好好生活，一定要在認知范圍內做事。”
“別被人賣了還幫別人數錢。”
王晨看著老馬臉上有些尷尬，羅書記一行人也很尷尬。
“是的，是的，您說得特別對，我會時刻謹記您的教誨的。”
緊接著，大家依次敬酒。
老首長抿了一口，其他人都一飲而盡。
看著羅書記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
“小羅，你現在是等著上副省級吧？”
“報告老首長，這一次挨了處分，本來是應該可以搞一個省人大副主任的！但這一次報到中組部的副省級候選名單沒有我，所以可能要等。”
“不用擔心，現在上副省級的數量中，地市主要領導占比占絕大部分，如果一次性調整十人？起碼有七八人是地市主要領導，你是安州的書記，今年不行就過兩年，等著排隊！”
說完，老首長和李省長看了一眼。
“你們省的副省級崗位夠嗎？”
李省長心領神會，“不夠，現在還有兩個滿了60、不滿63歲的副省長卸任后，在省政府只掛了個黨組成員，就等著省人大省政協挪位置！看情況，大概率也不可能給他們進一步安排了。”
“對啊，省里都沒位置，所以小羅你等一等也不是什么壞事，好事多磨。”
羅書記訕訕一笑，有點討好式地說，“可正廳級60歲退休，我再等幾年就要退休了，今年這一次沒有推薦上去的話？基本上就等著退休了？”
這句話是說給老首長聽的。
李省長趕緊插了一句，“事在人為，你看，前州市市長，在快滿60歲時，都能直接提省人大副主任，你還這么年輕，不怕。”
羅書記動了動嘴，想說什么還是沒說。
這頓飯吃完后，王晨感覺到老首長已經看出老馬臉上的那點端倪了。
王晨剛在國二招下車，宋鑫給他發了條微信：“王處，您一會有空嗎？一起吃個飯吧！”
這種飯局吃不飽，往往秘書們飯局后還會去吃夜宵！宋鑫當然明白這些“慣例”。
“等會我來請吧，這兩天也辛苦你了。”王晨回了一句。
保障著李省長休息后，王晨來到樓下。
宋鑫的紅旗車還在那。
“走吧！”
宋鑫笑了笑，一腳油門就往外開。
如果不吃這個夜宵？宋鑫就可以回駐京辦宿舍休息了。
“在駐京辦的日子感覺怎么樣？”
“還行，平常不怎么花錢，沒啥事就在宿舍玩手機。”
“京城各大旅游景點都去了吧？平日里忙不忙？”
“大部分都去過了，至于忙不忙？看時間吧，比如那幾個大會期間、或每年年底就很忙。
“那個時間段就有很多省領導來京城。迎來送往的，哪些領導喜歡什么？在京城喜歡去哪兒？和京城哪個領導的關系好？我們這些駕駛員都門清。”
說完，宋鑫看著王晨。
“先吃飯先吃飯。”王晨感覺到他眼神里的內容。
過了一會，兩人都有點上頭了，王晨突然問，“你知道周忠誠主任嗎？”
“知道，他是易書記的秘書，他喜歡住駐京辦的頂樓，喝酒喜歡喝五糧液，而且很喜歡呼朋喚友，經常在駐京辦大擺宴請，搞的駐京辦不好報賬。”
王晨感興趣了，他放下筷子，“怎么說呢？”
“現在駐京辦怎么接待領導？領導有幾個人？每人每頓多少錢？都有接待標準！必須嚴格按照標準來接待。”
“但是，周主任要排場，如果按標準接待？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顯然可能不夠“排場”！所以，駐京辦的同志也很頭疼，經常采用：多報人數、分批報等形式處理這些賬單。”
王晨點點頭。
宋鑫敏銳地知道，王晨應該對周忠誠感興趣，于是繼續說，“周主任有時晚上還經常叫我們開車送他去很遠的山莊…”
王晨趕緊打斷了他繼續“匯報”，“來來來，喝點，不提這些。”
又喝了一會，宋鑫提出要加酒。
“算了，出差不能喝多，點到為止！”
“宋鑫，你找我是有事吧？”
宋鑫立馬尷尬地笑了，“不愧是王處長，一下子就猜出了我的想法。”
“王處，我姐姐在章昌，她小孩、我外甥女成績一般，就想著能不能把學籍放在現在的學校，去重點高中辦借讀！但沒有門路…”
“我姐看我在駐京辦開車，平時接觸的領導多，就拜托我…”
王晨明白了，他沒有立即答應，“這一塊工作我也不太懂，不敢盲目答應你，這樣吧，你把信息發給我，我去側面了解一下情況。”
“好嘞，好嘞，太謝謝王處了。”
宋鑫肉眼可見地高興了。
“王處，以后您在京城有什么需要跑腿的？盡管說，我絕對指哪打哪！”
“以后您需要知道哪個省領導、或省領導秘書的消息？只需要一個電話，保證連他在京城去哪上了廁所都給您摸清。”
王晨知道宋鑫跑偏了，連連擺手。
…
剛吃過早餐，王晨就陪著李省長回章昌了。
飛機剛落地，周志勇就打來電話：省長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