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有君成那邊的業(yè)務(wù),比所有人都忙。
而另一邊,溫瓷一夜沒睡,慢吞吞的洗漱完,下樓坐在飯桌邊的時候,眼睛是腫的。
昨晚昏昏沉沉,總是閃過去追媽媽背影的畫面,那種心痛仿佛要把自己撕開似的。
她甚至覺得呼出來的氣體都是燙的。
傭人看到她的臉色不太好,連忙抬手,在她的額頭上試探了一下。
“太太,你好像發(fā)燒了。”
溫瓷的嗓子有些疼,隨便拿出兩片藥吃,問道:“可以幫我熬點兒粥嗎?”
“廚房里有,我去給太太端來。”
“用保溫盒,再單獨裝點兒小菜,我去醫(yī)院看望病人。”
傭人連忙就去準(zhǔn)備,裝得十分精心。
溫瓷拎著來到醫(yī)院的時候,是早上六點。
溫以柔的病房門口有兩個保鏢守著,這是裴寂的人,看到她來,連忙點頭,“太太。”
她沒說什么,推開門。
溫以柔坐在床上,看樣子也沒睡得著。
“姐。”
看到溫瓷,她的臉上瞬間出現(xiàn)一抹驚喜,“你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我待會兒要去上班,順便先過來看看你,給你送點兒吃的,晚上下班了我再過來。姐夫呢?”
溫以柔的眼底劃過一抹失落,嘴角扯了扯,“他給我打了電話,確定我沒事,就去公司了,說下班了再來,最近他加班多。”
溫瓷的臉色有些冷,這次溫以柔受了這么嚴重的傷,要在醫(yī)院躺半個月,姐夫卻還在忙著工作?
溫以柔連忙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安慰。
“小瓷,你別怪你姐夫,他一直都是這樣,把工作放在第一位。而且我也沒跟他說,我受傷很嚴重,我只說我回老家一趟,他可能以為我是去探親。”
“姐,你十四歲左右就被養(yǎng)父母收養(yǎng)了,這么多年一次都沒有回去過,跟姐夫認識的時間又早,他怎么會不知道你在老家沒親戚?”
就沒有懷疑過么?
“何況你被帶走的那晚,手機最初是打不通的,再然后才是王曉峰接管了你的手機。姐夫就沒給你打過電話?”
“打了的,他報警過了,還把報警記錄都給我看了,說他擔(dān)心死了,直到我剛剛接電話,他一直提著的心才放下。”
溫瓷沒說話,她一向清楚,溫以柔只要有一丁點兒的甜頭,就不會怪罪任何人。
她們都苦太久了,所以抓住一個人,就以為抓住了一輩子。
她垂下睫毛,將保溫盒打開。
“那你吃點兒東西吧。”
溫以柔捏著勺子,卻有些吃不下去,她拿著勺子攪拌了好幾下,終于問出了那個她們都在逃避的問題。
“小瓷,我媽......她是被拐去鄉(xiāng)下的么?”
溫瓷的指尖一縮,這是她們這些年,一直都不敢去細想的事兒。
越想,那種陰影就越深。
可她們長大了,不能因為害怕就不敢提。
她深吸一口氣。
“嗯,你媽媽叫溫世殊,是溫教授的女兒,溫教授是你外公。”
但是前晚,她跟外公的第一次見面,也是最后一次。
那噴出來的血跡到現(xiàn)在似乎還烙印在她的臉頰上,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溫教授是個好人,自己的女兒失蹤之后,還聯(lián)系了需要幫助的人,每年都打錢。
但這個世界總是不講道理的。
麻繩總挑細處斷。
他闔上眼睛的剎那,是不是覺得世界給人的課題讓人很絕望。
溫以柔昨晚已經(jīng)哭了一整夜,今天眼睛是腫著的,她的指尖顫抖的捏著勺子,艱難的吞咽著口水。
“以前我媽媽總跟我說,讓我有機會就帶你跑,但天大地大,我怎么知道跑去哪里呢?但她的話就像是一個責(zé)任壓在我的腦袋上,我好像被一直喜歡的人賦予了某種使命,我很喜歡媽媽,雖然我跟她見面的次數(shù)很少,但她總是溫柔的看著我。她豁達,通透,眼底總有化不開的情緒,但只要對上我的視線,她就是笑著的,給我取名字,給你取名字,她給我規(guī)劃路線,那是她最初嘗試過無數(shù)次的路線......”
嘗試過無數(shù)次,失敗過無數(shù)次,但溫以柔和溫瓷不一樣,她們當(dāng)時還那么小,男人不會把那么小的她們放在眼里,畢竟他們一抬手,這兩個瘦骨嶙峋的孩子就會嚇得捂住自己的腦袋,那種掌控一切的感覺,讓他們找回了沒有被同齡人尊重的體面。
“我總想著,媽媽到底是真的失敗了無數(shù)次,還是因為有我,所以后來沒有跑了呢?我見過她的決心,在那滿是鎖鏈的窗臺下面,密密麻麻都是她用指甲刻下的痕跡。如果她是因為我妥協(xié),我寧愿自己從未出生過。”
因為她知道自己是怎么才被懷上的。
她的一切都意味著媽媽的痛苦。
溫瓷張了張嘴,一只手握住溫以柔的手,“先吃飯吧,不要把別人的錯誤攬在我們身上,錯的是王錢,是當(dāng)初害了溫阿姨的罪魁禍?zhǔn)祝绻麥匕⒁淌且驗槟悴艣]走,那她愛你勝過感受到的一切痛苦。姐,我們更要好好的才對。”
別人可以指責(zé)溫世殊太過婦人之仁,怎么能因為一個孩子就把自己埋進深淵。
可沒人是溫世殊本人。
溫世殊沒有錯,她的前半生是乖巧懂事,擁有大好前途的優(yōu)等生,后半生她保護了自己的孩子,她精心策劃的那條路線,是溫以柔和溫瓷的漫漫逃亡路。
溫以柔又開始哭,眼淚落進粥里,又被她吃進嘴里。
“小瓷,你先去上班,你在這里,我只會更難受。”
就像是摔倒的孩子,如果周圍沒有人,就會振作的站起來。
可一旦有親近的人出現(xiàn),就會開始哭,覺得委屈。
“我晚上來看你。”
“嗯。”
溫瓷起身,又抱了她一下,才緩緩離開。
她來到公司,還沒進部門,就看到挎了一個新包包的田田。
田田冷哼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包,“香奈兒的,五萬多,不知道能買你多少個帆布包。”
溫瓷的帆布包都不超過二十,結(jié)實耐用。
田田將香奈兒包甩了甩,昂首挺胸的走進去,幾個同事瞬間開始夸。
“你男朋友買的啊?真是有眼光。”
“不像有些人啊,只想著走捷徑,結(jié)果什么都沒撈到。”
田田得意的揚眉,“是啊,昨天我們?nèi)ス浣郑愤^專柜就給我買了,上次才給我買那個梵克雅寶的手鏈,我都覺得貴,結(jié)果他說女人就得用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