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棠才開頭，聞人雅筷子剛拿起來就有點握不住了，緊張地問：“我二哥怎么了嗎？”
如果不是，方若棠怎么可能立刻把她叫來說話。
“你二哥身邊有一個叫章以文的小跟班，你知道嗎？”
“我見過幾次，很內向的一個少年，鮮少說話，總是安安靜靜地跟在我二哥的身邊，他怎么了嗎？”
“你二哥喜歡她。”方若棠語出驚人。
聞人雅緩慢地放下筷子，為自己的先見之明點贊，幸好她這會沒吃東西也沒喝水。
“……但他不是男子嗎？”
聞人雅的蘋果臉又紅了，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倒也不是，章以文其實是女子，她呀……”方若棠眼睛亮晶晶的又湊上去了幾分，整個人都快貼到聞人雅的身上了，興奮地和她分享她新知道的消息。
包廂就這么大，有其他女子在場，葉無瑕極其不方便，但在外面放方若棠一個人，他也不放心。
所以自聞人雅來了后，他就主動坐遠了，假裝看窗戶下的人潮，其實余光一直在方若棠的身上。
這會看到方若棠嬌軟地身子都快趴到聞人雅的身上了，他不自覺的蹙了下眉，即使兩人都是女子，也不該貼那么近。
“喝杯水。”
葉無瑕抿緊唇，端著水站到了方若棠的面前，并用一只手微微拉了一下她，讓她坐直了身子。
方若棠順嘴就喝了一口，接著嘟囔，“我不要了，我剛才說到哪里了，噢，對了，你二哥愛慘了她，雖然在原世界線里沒有為她殉情，但也因她才會恍惚而死……”
聞人雅看了一眼死盯她的葉無瑕，撇了下嘴，主動和方若棠拉開了一點點距離。
小事，已經習慣了。
葉無瑕不是特例。
太子更惡毒！
她們這一幫子姑娘和方若棠說話久了，太子都會不高興，這樣那樣的借口將人哄走。
葉無瑕這……
小意思，她們自有應對的辦法。
聞人雅這里剛了解了全部事情，聞人衡和章以文也到了樓下，兩人都郁郁寡歡的在大街上亂晃，倒不難找。
“你……？”
聞人衡在大門口看到章以文，下意識地想問什么，又想到什么，偏開頭沒有再說。
章以文眼里的光芒，隨著他偏開頭厭惡不想多看她一眼而熄滅，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包廂。
“拜見國師大人。”
兩人恭敬給方若棠行了一個跪拜大禮。
方若棠第一時間叫人起來，然后好奇地打量起他們兩人，特別是章以文，她大約化了一些妝，所以看起來只是秀氣矮小，但不會有人想到她是女兒身。
“國師大人？”
聞人衡心里發怵，見方若棠直勾勾地盯著章以文，下意識地側身一步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知國師大人叫我等前來可有要事？”
“沒什么事呀！就是想告訴章以文，你喜歡她而已。”方若棠直接丟出王炸。
聞人衡身子瞬間僵住。
而縮在聞人衡身后的章以文，原本還在心酸難過，突然腦袋一側，滿臉驚訝：“國師大人是不是說錯了，二公子厭惡我到不想再見我，怎么會喜歡我呢？”
“沒錯呢！他就是發現喜歡上你了，以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嚇死了，就跑了，你要不要告訴他，你是女兒身？”方若棠大眼亮晶晶地盯著兩人。
聞人衡這刻的驚訝，不比章以文剛才的少，猛地回頭問：“你是女子？”
章以文緊張地抿了抿唇，一雙眼睛閃躲地不敢看聞人衡，聞人衡哪里還不明白的，緩緩地咧開嘴，傻笑了起來。
“你是女子？你是女子！”
章以文心里又澀又喜，她因為是女兒身，從小聽了太多難聽的話，娘幾乎一日三次的問她，為什么不是男兒？
她也不止一次次的自厭，她怎么就不能是男兒身呢！
可是這一刻，有一個人只因為她是女兒身，就猶如擁有了全世界一樣，她突然覺得她即使是女兒身，也不是那么壞的一件事情。
“對，我是女子，對不起，二公子，我騙了你！”
“沒事沒事！”
聞人衡傻笑了兩聲，突然想起什么，緊張地解釋：“我之前以為你是男子，才對你說了一些不好的話，對不起，你能不能原諒我，我……”
聞人衡一咬牙坦白說：“我鐘情你！在以為你是男子時，我就對你有了不一樣的情感，可是我的家世，你的家世，注定我們不能在一起，我就想離你遠一些，自己慢慢遺忘這段感情，這樣以后碰見了，我們也能如普通友人一樣說上幾句話，因為我怕再和你來往，哪天會壓抑不住感情，逼迫你，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趕你走的，你能不能原諒我？”
章以文驚訝地快速看了一眼聞人衡，紅著臉垂著眼，一顆心酸酸澀澀，有種突然想哭的感覺。
“你別不說話呀！你有什么想法，你跟我說，你生氣的話，你打我罵我都行。”聞人衡急了，話都說得這么直接了，自然要討一個答案。
“……我以為你討厭我了。”章以文小聲哼唧。
她個子比方若棠高一些，低垂著臉，方若棠湊上來，正好和她面對面，她一驚，方若棠倒是笑了。
“他可喜歡你了，你這次被他趕走了，是不是回去就準備尋死，他得到消息后，沒多久也為了你死掉啦！所以章姐姐你不要自厭了喲！我們女兒身不比男兒身差什么。”
“什么？”聞人衡緊張地抓住章以文的雙肩，“你是蠢貨嗎？就因為我趕你走，你就要尋死，你要氣死我嗎？我往日對你那么好，就這么幾次不待見你，你就尋死覓活，你就看不到我的掙扎嗎？你你你……”
聞人雅也湊了上來，緊張地拍掉聞人衡的手。
“二哥，你好好說話，你都知道她是姑娘家了，怎么還動手動腳用這么大的力，傷到章姑娘了怎么辦？”
聞人衡觸電般地收回手。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聞人衡臉紅了，想到以往仗著個子比章以文高，總是搭她的肩，難怪抱她時，總覺得她香香軟軟的，和其他那些兄弟不一樣。
“沒、沒事！”章以文小聲回答。
聞人雅把聞人衡拉到一旁，小聲說了文壽伯府的情況。
方若棠看出章以文的局促，笑盈盈地掏了一顆糖遞給她。
“不是只有男兒身才能撐起門庭，我們女兒家也是一樣的，都是兩只眼睛一張嘴巴，誰也不比誰差！這次恩科，我會跟皇上提議，不限男女，你大可以去參加。”
“真、真的？”
“真的呀！皇上其實是一個好皇上，他不拘男女，你看呂小將軍不也是女兒身掌兵，皇上對她一樣重用，所以你只要有本事，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關系呢！”
章以文握緊了手中的糖，目光灼灼，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比起剛才在街上心如死灰的模樣，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