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蘊凝神看去，這才發現這些黑霧竟是由墨跡化成，但又和葉寒聲的墨跡不太一樣。
像是……被魔氣強奸過的文氣。
沒有一絲浩然正氣，只有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詭異。
焚天劍觸之被瞬間逼退數尺，鏈刃也在沖擊下發出刺耳的碰撞聲。
沈蘊眉頭一皺，反手一揮，劍域中的劍影成百上千地呼嘯而出，斬向那些觸手。
司幽曇也不甘示弱，領域之力全面壓制，黑暗中的壓迫感成倍增強。
可鳳鴻遠哪怕被兩重領域限制，依舊面色不改，甚至還有閑心點評。
“你們的領域之力倒是不錯，給本座也整一個如何？”
沈蘊嗤笑一聲：“行，鳳子墨褲襠里有個賤之領域，你去那兒翻翻吧。”
鳳鴻遠眸光一沉。
“牙尖嘴利。”
他冷笑著抬手一拍，周身的黑霧轟然炸開，竟將兩人的攻勢悉數震散。
緊接著，鳳鴻遠周身的黑霧再次凝聚，化作一只巨大的爪，直接朝沈蘊抓去。
沈蘊瞳孔一縮，正要祭出星淵玄鑒。
就在這時，一道道墨跡忽然從黑暗中浮現。
這次的墨跡，閃著溫潤的金光。
如同無聲的山水畫，在黑霧旁悄然游走，然后猛地將那巨爪死死纏住。
墨跡成網，陣紋隱現。
沈蘊一愣。
這是……
葉寒聲的文氣。
她回頭看去，果然在角落里發現了那個被一同拉進領域的身影。
見到這些墨跡，鳳鴻遠隱隱察覺到不對。
他目光一凜，突然想到了什么：“這是……陣法？”
是了。
這些墨跡并非隨意潑灑，一筆一劃都暗合天道……分明是早已布下的陣基。
鳳鴻遠突然氣笑了。
他看向角落中那個身影：“你竟然對本座使詐？”
葉寒聲不答，只抬手一揮，墨跡化作萬千文字，在虛空中排列成陣。
“《周易》有云：天地之大德曰生。”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陣中浮現出一個巨大的“生”字。
這個字由無數小字組成，每一個小字都閃著金光，像是他體內的靈力混合著文氣所化。
“《禮記》有云：禮者，天地之序也。”
又一個“禮”字浮現，與“生”字遙相呼應。
“《春秋》有云：正其誼不謀其利，明其道不計其功。”
第三個“正”字凝聚成型，三字成陣，光芒大盛。
鳳鴻遠的黑霧在這光芒下開始消散，他的表情也嚴肅了不少。
“你方才故作失態，就是想把那些墨點子吹到本座身邊，為了布陣？”
葉寒聲沒有回答，而是繼續念誦：“《論語》有云：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
第四個“君”字落下，陣法徹底成型。
“儒道四圣陣。”
這四個大字組成的陣法，每一筆每一畫都蘊含著純粹的儒家文氣。
那文氣的精純程度，讓鳳鴻遠都有些嫉妒了起來。
“一個老掉牙的陣法，也想困住本座？”
鳳鴻遠眼中陰鷙一閃而過，周身靈氣暴漲。
但他的靈氣剛一觸碰到陣法，就被四個大字中散發出的光芒瞬間融化。
“文以載道，字有乾坤。”葉寒聲平靜開口，“你以為，三言兩語就能讓我失控？”
“儒修之道，修的是心，心若不動，便可執掌天地。”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四圣陣中的光芒愈發明亮。
那些由文字組成的陣法，仿佛化作了一方小天地，將鳳鴻遠死死困在其中。
“蘊兒，動手。”
葉寒聲的聲音落下，沈蘊立刻催動焚天劍，劍域中的劍影呼嘯而出。
司幽曇也操控著鏈刃，配合著劍影的攻勢。
兩重領域疊加，再加上儒道四圣陣的鎮壓，鳳鴻遠的面部表情終于有了些許扭曲。
他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卷古樸的竹簡，竹簡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與此同時，竹簡也開始散發出一股渾厚的文氣，但奇怪的是，這文氣已被魔氣侵染，變得十分詭異。
詭異的文氣瞬間將周圍的攻擊盡數彈開，而鳳鴻遠站在原地，毫發無傷。
沈蘊看著那竹簡，心里莫名有些發慌：“……那是什么？”
鳳鴻遠很快就給了她答案：
“葉寒聲，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件兒寶物，你和你的師兄弟們不是一直在找嗎？”
眾人心中一驚。
竟然是《萬象玄章》。
葉寒聲神情不變：“當年之事，與你有關？”
“自然無關，你們出事那會兒，我已在南域。”鳳鴻遠淡淡開口，“但這并不妨礙我兄長，將此物贈予我。”
這話就差把答案喂到嘴邊了。
雖然與他無關，但與炎華有關。
沈蘊聞言，站到葉寒聲身旁：“你們宗門里，果然有內鬼。”
“我知道，蘊兒，你退后些，這東西邪門得很。”
“嗯？”
“它早就不是原來的《萬象玄章》了。”
話音落下，鳳鴻遠已經打開了竹簡，一道道文字從中飛出，化作漆黑的利刃。
葉寒聲看著那利刃，皺起了眉：“你簡直是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
鳳鴻遠笑出了聲。
“儒道之法，本就該用來殺伐。”
葉寒聲搖頭：“儒道之法，在于教化。”
鳳鴻遠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天天之乎者也的口號喊多了，你還真入戲了，這些沒用的仁義道德，不過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罷了……真正的力量，是撕碎一切規則的獠牙。”
鳳鴻遠的話冷冷落下，竹簡中飛出的文字越來越多，朝著三人籠罩而來。
沈蘊立刻凝神揮劍斬去，卻發現這些文字堅不可摧。
她心中一緊，轉而用天火焚燒，卻只讓那些字旁纏繞的黑霧淡了些許。
司幽曇的鏈刃更是只能在上面刮痧。
他皺起眉頭：“不是，這玩意兒這么硬嗎？！”
沈蘊瞇起眼睛，翻手祭出星淵玄鑒，暫時將那些文字擋在外面。
“不知道，這場面我也是第一次見。”
“按理說，正道文氣和魔氣本該水火不容，可他這東西竟然能完美融合……”
話未說完，一陣笑聲傳來。
“本座讓兄長用魔氣浸了二十年的《萬象玄章》，滋味如何？”
葉寒聲站在沈蘊身旁，一言不發，右手卻一直在掐訣引陣，引得四圣陣中的光芒更盛。
下一秒，他的左手憑空浮現一支春秋筆，筆尖泛著金光。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