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慘叫聲同時響起的,是“咔嚓”骨頭斷裂的聲音。
居高臨下的男人比他更囂張,真的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明目張膽的踩斷了他的腳踝。
接著就是男人用冷淡,而又帶著威懾力的語氣說,“這樣跟你說話,聽得懂嗎?”
王公子和他身邊的人都驚呆了,特別是王公子,本來他的腳只是簡單的崴了一下,而此刻另一只腳卻疼的鉆心,他渾身連帶著聲音都抖了,“聽懂了,聽懂了。”
男人這才抬起腳,又開口說,“我把這個大姐交給你們了,晚上我會派人過來詢問。”
蘇葉奔過去的時候,男人恰好邁開長腿,朝著虞林鎮的方向快步離去。
“你好,快來幫一下忙,孕婦要生了。”一位醫生說。
蘇葉要喊出去的聲音又停住了,她看到地上的擔架上,躺著一位即將臨盆的孕婦,她痛苦枯萎,額頭冒著冷汗,一直在咬牙強忍著,看樣子已經陣痛很久了。
“哦,好的。”蘇葉答應著,眼睛又望向遠方,男人的背影已經變得悠遠模糊,但卻異常的巍峨挺直。
蘇葉和那位醫生及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孕婦抬起。
“到我的帳篷來吧,那兒人少。”
蘇葉指引著把孕婦抬到了自己帳篷,讓其他人暫時回避。
她迅速的拿出臨時移動無菌設備,撐起小小的空間,又從包里拿出醫療器材。
另一個醫生也不是產科醫生,兩個人都沒有接生的經歷。
看孕婦痛苦的面容扭曲,渾身衣裳濕透,蘇葉心一橫,“我來。”
蘇葉雖說在醫院見過生孩子的,但她沒有幫人接生過,不過作為醫生,雖然業術有專攻,但其他科的知識,也都要了解。
蘇葉深呼一口氣,幫孕婦檢查,宮口才開三寸,詢問了孕婦一些平時產檢的情況,推算出胎兒不小,若是正常時候,大概率要剖腹產。
但現在這個條件,只怕無法做到,她讓人把姜灼找來,他見多識廣,應變能力強,能幫上忙。
很快姜灼就來了,他在旁協助,宮口已開三寸,蘇葉給孕婦打了無痛針,減少她的痛苦。
兩人憑著足夠的冷靜和應對能力,兩個小時后,帳篷里傳來孩子嘹亮的哭聲,孕婦雖精疲力盡,但生命體征正常。
安頓好孕婦,蘇葉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她擦了擦額頭的汗,和姜灼一起出來休息。
今天的太陽格外的耀眼,氣溫炎熱,連刮的風都是熱的,要問這是什么感覺,就跟站在火爐旁烤是一樣的。
蘇葉想到救援人員,他們身上的衣服是沖鋒衣布料,都是防水,悶熱堅硬,別人還能找個陰涼的地方偷會兒閑,他們只能在烈日炙烤中,奮斗在第一線。
這幾日她見過太多無私奉獻的人,他們來自全國各地,出物出力,不求回報,不怕酷暑,而被幫助的人也知恩圖報,男人沖到第一線和他們并肩作戰。
女人們則默默撐起后勤保障的“大后方”,悉心籌備餐食、調配物資,確保前沿奮戰的人員吃穿用度無虞,甚至連老人孩子,都在默默做著力所能及的事。
蘇葉站在帳篷后面,遙望的遠山,為什么其他文明古國,要加個“古”,而我們卻一直綿延不息沒有斷層,是因為我們有一群熱愛這片土地的人。
姜灼來到她身邊,他也是第一次給人接生,看到大人孩子健康,他心里生出一種成就感,看著蘇葉笑,“蘇醫生,我們倆也是全能型的了。”
蘇葉回頭看了他一眼,笑著回答,“確實,出了醫院,什么病都能看,不過出來歷練一下,真的能學到很多東西,雖然累,但我覺得精神飽滿。”
對未來、人生的意義,都產生了全新的認知與思考,心里的格局竟然一下子都打開了。
姜灼插著口袋,他的白大褂上,布滿了污泥痕跡,但一點也不影響他俊逸的形象。
他點頭說,“沒錯,以后有機會,還是要經常走出醫院,不過,這種天災人禍的機會,當然越來越少才好,你看,山都變得光禿禿了。”
“沒發生洪災前,這里風景很好的。”蘇葉看著遠方說,秦焰發的照片,應該就是這兒。
姜灼側目,眸光流轉,落在她精致的臉上,她很特別,具體哪里特別,也說不上來,但就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很耐看,越看越漂亮。
能吃苦,不矯情,業務精湛,為愛義無反顧,這是這幾天兩人相處,姜灼得出的最直接的結論,這種女孩沒有男人不喜歡,他也一樣。
不過,喜歡不一定是占有,成全托舉也是一種,姜灼很羨慕秦焰,心里也默默祝福他們,誰讓自己出現的晚呢。
他已經跟院領導匯報了蘇葉的工作表現,以后評級,出外進修,這都是加分項。
蘇葉沖他笑了一下,“我去看一下產婦。”
“去吧。”姜灼目送她轉入帳篷,隨后笑了一下,閉上眼睛,張開雙臂任由暖風吹拂。
產婦是一位姓李的姐姐,她此時看著躺在身邊的嬰兒,滿臉帶著母性的光輝。
見蘇葉進來,她要起身,被蘇葉按住,她連聲道謝。
蘇葉看了一眼孩子,孩子閉著眼睛,手握成拳,樣子十分可愛。
和李姐姐閑聊了幾句,蘇葉就向她打聽,那位送她出來的男人。
李姐姐很感激,生孩子都沒哭,此刻卻抹起了眼淚,她說。
“我老公在外地工作,本來是要回來陪我生產的,因為連日暴雨,積水嚴重,所有的交通工具停運,他沒法趕回來,我一直在樓上靠著儲存的食物過日,想著洪水退去就好了,可雨一直下,預產期就在這幾天,今天凌晨,我突然肚子疼,我知道要生了,電梯停了,我家又住30樓,我真是快絕望了。”
她緩了一口氣,“我拿著紅色的衣服,在窗外不停的搖晃,希望有人能看到,也是我走運,天亮時,有個救援的年輕人看到了,他走樓梯,把我從30樓抱下來,趟著水走了好遠才遇到戰友,之后他們用擔架把我抬到這兒。”
蘇葉用紙幫她擦眼淚,“產婦不能哭,李姐姐,你還記得他長什么樣子,叫什么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