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葉峰。
山巔上，齊老祖雙手負在身后，而秦川和季禮則是站在一旁。
眺望著遠處山峰，齊老祖嘆氣道：“就像剛才老夫說的，關月月雖然神魂損傷恢復，也順利蘇醒。
但她卻丟失了一段記憶，老夫剛才和季宗主核實過了，這段丟失的記憶，應該是她收取徒弟之后。”
說到這，他轉回過身，眼神復雜地看向秦川，“也就說，關于你的一切，關月月她都已經不記得了。
至于日后會不會想起來，還是永遠遺忘，一切皆看天意…”
說完，場上陷入一片沉默。
“你們不用這么看著我。”
看著兩人略帶同情的眼神，秦川無奈一笑道。
“如今關導師能醒來才是最重要，至于她記不記得我，不過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更何況，我現在不是住在落葉峰么。
即便關導師忘記了我，但假以時日，我們還是會擁有新的記憶。
她不一樣是我的導師嗎。”
“唉…”
齊老祖和季禮嘆了口氣，紛紛沉默。
雖然這樣說沒錯，但好不容易救醒的人，卻忘記了自己。
這換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不好受。
“暫時只能這樣了，秦川，就辛苦你了。”
安慰一番后，齊老祖不再多說什么，轉身離開了此地。
季禮拍了拍秦川肩膀，沉聲道：“月月這孩子性子比較倔，就委屈你了。”
說完，他也是化作一道長虹，離開了落葉峰。
“這有什么大不了的，關導師就算想不起來，再擁有其他記憶不就好了。”
看著相繼離開的兩人，秦川搖頭一笑。
雖然感覺有些可惜，但只是失去與自己有關的記憶，并沒有什么太大關系。
最重要的，便是關月月能夠安然無恙。
搖了搖頭，秦川轉身離開山巔。
他來到主殿前，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先不進去。
“進來！”
就在他準備轉身離去時，一道清冷的聲音，驀然從主殿內傳出。
秦川一怔，但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嘎吱！”
主殿內，關月月一襲淡藍色長裙，長發如瀑。
一張絕美的面孔，散發著清冷之意。
此刻，她端坐在一張案幾后，正品嘗著香茗。
“坐！”關月月淡淡道。
說著，她素手抬起，將一杯茶水推到對面位置。
秦川咽了咽口水，不知怎么的，他有種背脊發涼的感覺。
“怕什么，我堂堂一個大男人，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心中這般打氣著，秦川懷著忐忑的心，坐在了關月月對面。
“喝茶。”
關月月聲音依舊清冷，不帶絲毫情緒起伏。
秦川點頭，剛端起來茶杯抿了一口，就聽關月月突然道：“聽他們說，你是我的弟子？”
“咳咳…”
秦川干咳一聲，緩緩點了點頭。
“那好。”
關月月跟著點頭，淡淡道：“你說說，我喜歡吃什么？喜歡喝什么？喜歡一個人做什么？喜歡什么顏色？喜歡什么地方？喜歡…”
“哐當！”
秦川面容呆滯，右手懸在半空，茶杯直接砸到桌面上。
茶水灑出。
那空的茶杯，在桌面轉了幾個圈后，才緩緩停下。
“怎么，一個都答不上來？”
關月月纖眉一挑，面露不善。
秦川苦笑搖頭，這些東西他一個都不懂。
“砰！”
關月月一掌拍在桌面，怒聲道：“連導師隨便一個興趣愛好都不懂，你是怎么當弟子的？”
秦川嘴巴微張，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看著這倒反天罡的一幕，他內心泛起苦笑。
不應該是怎么當導師的嗎，怎么變成怎么當弟子的了？
秦川咽了咽口水，剛要開口，卻是被關月月搶先道：“從明天開始，這幾個宮殿你都得全部打掃！”
“啊？”
“啊什么！”關月月眼睛一瞪。
“沒…沒事。”
搖了搖頭，秦川苦笑地嘆了口氣。
“你走吧！”
關月月直接下了逐客令。
“是！”
秦川無奈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哼，雖然樣子長得好看，但這么笨的弟子，我真的會收嗎？”
剛走出幾步，秦川聽到身后的喃喃聲，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秦川搖頭苦笑，現在終于明白季禮臨走時，為什么會說那番話了。
等秦川走后，關月月黛眉微蹙，從納戒中去取出一樣東西。
這是一枚簪子。
通體藍色，質地簡單，有著蘭花圖案。
“水蘭…”
摩挲簪子末端的小字，關月月臉上露出一抹疑惑。
奇怪…我怎么不記得，自己有過這東西？”
這枚藍色簪子給她一種極為熟悉之感。
但她卻怎么也記不起，自己是從何處得來。
沉吟片刻，關月月還是收起簪子，放棄將其丟掉的心思。
雖然這就是一根普通簪子。
但不知為何，似乎對她極為重要…
翌日清晨。
當山間剛起一層薄霧時，秦川拿著掃帚，開始清掃起各個大殿。
在前往輪回洞之前，他準備多陪一陪關月月，哪怕對方已經不記得自己。
因關月月喜歡清凈，故而落葉峰并沒有其他人存在。
長年累月，自然有著不少積灰。
秦川并沒有動用玄力，而是像個普通人一樣，樂此不疲打掃起每一間宮殿。
“喂，這里不行，這么臟你沒看到嗎，那里也不行，你到底是怎么打掃的？”
不知何時，關月月從主殿走出，開始使喚起秦川。
“對，你看到我指的柱子沒有，那塊是最臟，也是最容易遺漏的，你要多注意啊！”
“還有那個角落，你真是我弟子嗎，怎么會這么笨手笨腳的？”
“還有這些茶具，你清掃的時候，就不知道提前收起來嗎，我怎么會有你這么笨的弟子？”
“……”
隨著耳邊一道道聲音回蕩，秦川不斷深呼吸，強忍住將手中掃帚斷成兩截的沖動。
“她有病，她有病…我不能生氣，我不能生氣…”
秦川低聲喃喃，繼續完成清掃大殿的任務。
“喂！”
關月月黛眉微蹙，用懷疑的眼光看向秦川，“你剛才嘴巴嘟囔什么呢，不會是在偷偷罵我吧？”
“怎么會呢！”
停下打掃動作，秦川臉上露出笑容，正直地抬起頭。
“關導師這是對我的指點，暗含諸多良苦用心。
更是對我的莫大期望，我又怎么可能偷偷誹謗關導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