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流橙聽著虞北姬冷漠而堅決的話，最刺眼的是小五眼里的厭惡。
像是冰渣一樣狠狠的刺到他的心上。
他的喉嚨干澀，再也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看著虞北姬遠去的背影。
眼角緩緩的滑落淚珠。
他想要閉眼，可是他又舍不閉眼。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想要把最后一面，印在心里。
垂頭看著地上已經枯萎了的，他差點喪命才得來的蒼栗花，可是她也不愿意看一眼。
他知道，她討厭他的，他猜到的，可是他就是不甘，非要自取其辱來見她這么一面。
他不想要讓自己留遺憾。
可是太傷太傷了。
她居然說希望從未認識他，明明他們之間的關系那么那么近。
明明他還是她的二師兄。
可是她居然一句話都否認了，看來真的是恨極了他。
但是他見她這副樣子，像是恨也沒有什么，好似要完完全全忘記他這個人。
直到完全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闔上了眼，慢慢地蹲下身蜷縮起來，渾身上下痛得痙攣。
“二師兄，你以后會成為最最厲害的醫師，相信我，我會幫助你。”
“二師兄，你以后會救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數不清的人，我會幫你讓你能從死神手里把人拉出來，讓你成為神一樣的存在。”
后來他確實做到了，可是他不僅救人，他還害人。
他害死了她。
他的初衷，但愿世間人無病，寧可架上藥生塵，他的來時路，早就已經忘了一干二凈。
變得好像自己都不認識。
他好像變得更熱衷于毒藥，因為毒藥對于他更有挑戰性。
他救人的丹藥都是她教他煉，可是毒藥的丹藥是他自己自研的。
他不知道為什么，那么急于想要擺脫她給的東西。
明明之前小五是在乎他的，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然后讓他們如今走到這一步。
楚流橙許久，他才慢慢的站了起來，往遠處走去。
夕顏的暮色落在他身上，柔和無比。
可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他曾經有的溫暖都是小五給的。
心漸漸的沉入冰湖毫無波瀾。
他差她的約定要完成，他說過自己要濟世救人的。
可是他卻迷失在那里，找不到方向。
他想，是時候回歸正軌了，別的于他都不重要。
后來傳聞仙界多了一位楚醫仙，能活死人，肉白骨。
想要找他的人絡繹不絕，可是他卻神出鬼沒的，很難讓人摸到蹤跡。
有些人死了，但是卻還活著，有些人活著，卻已經死了。
楚流橙就是屬于后者，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好像死了，他已經失了魂，覺得自己死了好。
但是她還活著，他又舍不得死。
覺得哪怕和她在一個世界也是好的，能看見同一個太陽和月亮，看同一場冬雪。
初秋的時候，他會去看看她的墓，他親手埋的，他一坐就是傻笑一天。
當然是慶幸她活著，活著就好，無論有沒有他了，活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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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緒回去了，他回去做他的三劍客。
他沒敢去見虞北姬了。
他知道他錯得有離譜，他根本沒臉去見她。
況且北姬身邊已經有了對她很好的人，至少比他好。
他于北姬來說更像是禍害。
他嫉妒，怎么不嫉妒，他是親眼看著她成婚的，看著她護著別人的。
在知道她是北姬的那一刻，他嫉妒得發狂。
明明之前馬上她就要成為他的道侶了，可是從什么時候起，她不愿意了呢。
好像就是從挖了靈根以后，北姬就反反復復的告訴自己不愛他了。
他想他那時候應該是恐慌的，是不愿意相信的。
他不敢相信，北姬明明那么愛他，怎么會突然間就不愛了。
可是他早就忘記了，是他把北姬傷得遍體鱗傷，這一切都是他促成的。
她是活生生的人，最后卻被弄得必須要死的地步。
他才不是人，他是惡魔，他是推北姬入深坑的惡魔。
這世上他欠的只有她一人，而且欠的永遠都還不清。
算了，他就當沒有認出她吧，既然她不愿意自己認出她，那他就不去打擾她了。
其實她現在過得很好，原來從來不是她需要他，是他需要她。
“溫兄你這是在干什么？”李盛過來的時候就見溫緒在用劍割自己的手，血淋淋鮮血在往下流，而溫緒眼神迷茫著，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樣。
溫緒看見李盛才回神，錯愕的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血痕，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
“無事。”他只是覺得心太痛了，想要靠著緩解一下吧。
李盛知道溫兄有很多秘密，他也不多問，但是溫兄怎么還自殘，這可就嚴重了。
“真沒事。”見李盛還盯著自己手上的傷口擔憂的樣子，他便又解釋了一遍。
但是他不知道這樣的一句話，有多敷衍。
一點信服力都沒有。
“溫兄，你是不是喜歡那個鳳族大祭司。”李盛突然間問出這句話，溫緒內心一咯噔。
但是他還是盡量維持著臉上的平靜。
“為什么這么說。”
“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
溫緒愣了愣，沒想到自己這么明顯，在他沒認出她是北姬的時候，她都對他有這么致命的吸引力嗎？
李盛見溫兄沒拒絕就已經知道答案了，“溫兄，我還有事情，先走了。”
他只是想要說一件事情轉移溫兄的注意力，不知道溫兄為了什么壓力這么大，都已經到了自殘的地步了。
所以他才問這么一出。
其實天門宗的事情，他也聽見了點，他覺得溫兄太苦了。
這要是他知道自己認自己滅族仇人為師尊，他怕是都要崩潰了
傷人先傷心，太致命了。
溫緒苦笑了笑，他的喜歡太晚了，她早就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