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縱……
心頭巨顫,她再次想起初見那天,那道逆著光走進來的身影。
蕭縱啊……
直到眾人上了船,她仍舊抓著欄桿朝遠處看。
“蘇姚,你休息一下吧,大哥會沒事的。”
蕭茵輕聲喊他,蘇姚正要扯出一個笑來,瞳孔卻被一片火光占據。
巨大的爆炸聲,即便他們已經離開軍營很遠了,卻仍舊聽得無比清楚。
她霍得睜大了眼睛,軍營爆炸了嗎?
怎么可能?
怎么會這么快就開戰?
消息應該還沒傳出去才對,應該還沒傳出去的啊!
“管家,爆炸的不是軍營對不對?我看錯了對不對?”
她扭頭看向管家,管家老臉蒼白,看不出半分血色,那個方向,那個距離,除了軍營,還能是哪里?
蘇姚從他的反應里得到了答案,下意識要往外頭跑,可船已經開了,情急之下她甚至想要跳船,卻被管家死死拉著,“你這時候去有什么用?你一個人能改變什么?!”
蘇姚摔倒在地,她知道自己現在這幅身體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她不甘心啊……
她雙眼仍舊死死盯著遠處的爆炸引起的火光,耳邊仿佛響起了慘烈的哀鳴聲。
蕭縱……
手掌慢慢滑落,只在欄桿上,留下了一只猙獰的血手印。
“你要相信少爺,你要相信他,他打了那么多次仗,他會贏的……”
管家顫抖著開口,話到最后卻已經帶了哭腔。
蘇姚眼底被火光硬得通紅一片,心里卻只有一個念頭,對,她要相信蕭縱,她相信他,他會來找他們的,一定會的……
五年轉瞬即逝。
昔日被戰火席卷的海城,如今又恢復了以往的安穩,蘇姚站在碼頭上,看著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遲遲邁不開腿。
“蘇姚!”
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她抬頭看去,沈知聿從車里探出頭來朝她招手,幾年不見,他變得越發沉穩內斂,眉眼卻仍舊溫和。
她快步走了過去,“有蕭縱的消息嗎?”
沈知聿輕嘆一聲,“當年海城之戰后,他和我們合作過一段時間,但后來決戰的時候,他被偷襲,我們到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影子,我一直在打聽,但他好像消失了一樣,怎么都找不到。”
蘇姚沉默下去,腦海里想起來的卻是蕭縱那到古怪的傷口。
會不會……
見氣氛有些凝重,沈知聿岔開了話題,“你真是不一樣了,之前捐款組織都收到了,我們都很感激你。”
蘇姚摸了摸頸間的平安鎖,“你們要感謝蕭縱。”
她一直不知道蕭縱為什么對這個平安鎖那么在意,直到出國管家才告訴她,那平安鎖上的字母,是蕭縱給她存的金條,可以在國內取,也可以在國外用。
怪不得重逢后,蕭縱變得那么缺錢。
原來,錢都在她這里。
沒有這筆錢,就沒有她的現在。
她拼命學習,努力經營,終于在外頭闖出了一片天,可等了又等,蕭縱卻遲遲沒去。
她終于等不下去了,回了國。
可仍舊沒有蕭縱的消息。
“先回去吧,還是住在我那里吧,你的院子,我已經收拾好了。”
沈知聿再次岔開了話題,蘇姚卻沒能配合,“我想,回帥府看看。”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帥府正處于一片混亂里,后來她也沒能再回去夠,不知道被破壞成了什么樣子。
沈知聿欲言又止,但看著蘇姚堅定的眼神,還是答應了下來。
車子穿過市區,一路靠近,等帥府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蘇姚機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隔著車窗,愣愣地看著面前的斷壁殘垣,這是帥府嗎?
“當年這里毀得厲害,后來戰爭結束,產業充公,沒人買得起,就一直荒廢著。”
蘇姚下了車,抬手撕掉了雕花鐵門上的封條,一把生銹的銅鎖出現在眼前。
“我來開。”
沈知聿開口,打算去車里拿鉗子。
蘇姚卻搖了搖頭,從衣袋里拿出一把鑰匙,當初門是管家鎖的,鑰匙也是他一直收著,他總覺得會有回來的一天。
蘇姚也真的回來了。
鐵門發出吱呀一聲響,有些刺耳,但沒人在意,蘇姚慢慢走了進去。
昔日平坦的大路此時坑坑洼洼,華麗的外墻一片斑駁,以往她最喜歡的涼亭已經徹底塌了。
客廳里更是一片狼藉,家具翻倒,吊燈墜落,地板上還殘存著發黑的血跡。
觸目驚心。
“這里住不了人,如果你真的想留在這里,也得等我先讓人打掃一下才行。”
蘇姚搖搖頭,“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這里我自己收拾。”
“這怎么行?”
沈知聿當即拒絕,“你現在可是貴客,不能這么怠慢你。”
“沒關系的,”蘇姚態度很堅決,“過兩天鐘叔他們就該到了,我只是提前回來而已。”
她連收拾行李的時間都等不及了。
沈知聿還想再勸,可看著她的眼睛,卻沒能說出話來。
“好吧,那有什么問題,隨時找我。”
她轉身要走,蘇姚忽然想起來一個人,“唐黎在哪里?我想見見她。”
她想知道,蕭縱那樣的身體,到底能不能撐過五年,她到底還有沒有可能,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