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這次辦事處抓到的人。”
金錦忍不住抬頭看過去,嘴唇動了動,卻什么都沒說。
電話那端卻沉默了,許久后陳部長才嘆了口氣,“這不太好辦,蕭縱,你也知道,我們和調查科不是一個體系,那邊的事情我插不上手。”
“我只有這個條件。”
陳部長又沉默了,片刻后他一咬牙,“我去商量,你等我消息。”
蕭縱立刻掛斷了電話。
金錦這才開口,話里都是失落,“我們以后,不是蕭家軍了嗎?”
雖然他們延用了蕭遠山的番號,可其實他們誰都清楚,他們這支隊伍,和蕭家老宅沒有任何關系,是他們一個人一個人積累起來的,這是他們自己的隊伍,和蕭家老宅那群人,根本不一樣。
為了留住這個番號,他們吃過苦,流過血,喪過命。
所以,哪怕當初上頭為了逼蕭縱歸順,用盡手段,他都死扛著不肯松口。
可以說,這番號和蕭縱一樣,都是他們的精神信仰,只要這個番號在,就好像那些失去過的人也還在一樣。
但現在,這個番號,要被撤掉了。
金錦難得紅了眼眶,抬手捂著眼睛沒開口。
蕭縱的聲音也啞了下去,“只是個番號而已,沒了就沒了,以后的事情說不準,總得先找個出路吧。”
金錦呼吸一窒,蕭縱口中的那個說不準,指的恐怕不只是以后的戰局,還有他自己的身體吧。
是了,針劑只剩了兩支,撐死了也就維持兩個月,兩個月后怎么辦呢?
金錦喉嚨發脹,一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時間就在沉默中悄然溜走,等電話鈴聲再次響起來的時候,兩人才回神,蕭縱抬手接過,卻并不是一個好消息——
“我找戴局商量過了,他不肯,調查科一向致力于抓捕反動分子,工作不好展開,好不容易取得了突破,又正好趕上和談,這人意義重大,他們不可能交出來,蕭縱,你再想想……”
“我說得很清楚了,只有這個條件。”
他沒再給陳部長開口的機會,再次掛了電話。
鈴聲緊接著又響了起來,但兩人誰都沒接,兩三遍之后,電話終于安靜了。
“撫恤金都發下去了嗎?”
蕭縱起身下了地,金錦下意識去扶他,見他擺了擺手,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發下去了,近處的陳鋒帶著人去送地,遠處的也派了人按照地址一個個找了過去,不會落下的。”
“辛苦了。”
蕭縱抬手開了窗戶,外頭巡邏的大兵來來往往,遠處還有操練聲,他很久都沒住在營地里了,一時竟然覺得十分懷念。
“少帥,”
金錦期期艾艾開口,“如果真的把蘇小姐帶回來,您想怎么辦?”
“……我不知道。”
蕭縱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腦海里卻閃過蕭翼的臉,他一睜眼就看見他身上的傷,但他不敢問,他不敢知道蘇姚現在的情形。
氣氛再次沉默下去,天色逐漸暗淡下去,太陽要落山了。
在最后一縷天光消失的時候,電話鈴聲再次響了起來,金錦連忙接起,隨即朝蕭縱看過來,“是陳部長。”
她摁了免提,陳部長的聲音從電話里傳出來,“三天,我給你爭取到了三天,如果這期間你能把該問的問出來,人你可以留下,但如果問不出來,就必須還給辦事處。”
蕭縱嘴唇一動,卻不等說什么,陳部長的聲音就再次響了起來,“這是我能爭取的極限了,你應該也明白的,只要你抓住機會,不是不能達成所愿。”
蕭縱慢慢攥緊拳頭,什么都沒說。
陳部長嘆了口氣,“蕭縱,你要明白,辦事處那邊對你提出了三項指控,內容是什么想必你也清楚,我已經駁回了,這足夠表達我對你的信任,但你也要證明給我看啊。”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有任何繼續的必要了。
“知道了。”
蕭縱應了一聲,抬手掛斷了電話。
“走,去辦事處要人。”
他轉身要走,到了門口卻又停了下來,“還是你去吧。”
他扶著門站穩身體,“你替我去。”
金錦答應一聲,也不管天色已經徹底黑了,立刻調集了人手,開著車就要走。
可車子發動的時候,蕭縱卻又走了過來,“我還是去吧。”
金錦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但一個字都沒多說,只打開了車門。
蕭縱默默地鉆進了車里,她一踩油門,汽車猛地竄了出去。
身后兩輛軍卡緊緊跟著。
軍營距離辦事處有十幾里路,其實不算長的路程,但蕭縱的手卻越攥越緊,額頭肉眼可見地帶了汗珠。
金錦側頭看了一眼,默默地加快了速度。
到地方的時候,辦事處正燈火通明,門口的警衛聽見聲音,立刻戒備了起來。
金錦沒有停車,一腳油門直接撞開辦事處的大門沖了進去。
兩輛軍卡有樣學樣,也撞了進去,先前蕭翼在這里受了委屈,他們不能明目張膽的討賬,但收點利息不過分吧?
錦衛門被撞得人仰馬翻。
褚英很快被驚動,大步走了出來,“怎么回事?”
蕭縱已經下了車,他一眼就在人群里看見了他。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一時間氣氛十分緊繃。
金錦也從車上跳下來,“明知故問,你應該接到電話了吧,人呢?”
褚英臉色微變,卻站在原地沒動。
金錦沒給他面子,一把推開他,給蕭縱清出了一條路,“少帥,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