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拉想要反駁，但想到早些時候探查到的情報，他們隊伍的附近根本就沒有青州主力的蹤跡……
而現在的情況，除非是青州軍主力直接跟他們對上，否則幾百上千人，就像圖門親王說的那樣，可以直接碾過去！
“阿古拉，你何時變得如此畏首畏尾？”圖門不滿地看著自己的心腹，“你是被那‘鬼影’嚇破了膽嗎？還是覺得本王的金狼衛連幾只老鼠都抓不住？！”
他此刻已被怒火已然達到了頂峰。
骨力的輕視，這次撤退留在最后的憋屈，以及剛剛被偷襲的羞辱……
這所有負面情緒他必須找到一個宣泄口，那就是敵人的鮮血！
他要讓所有人看看，他圖門親王絕非可欺之輩！
“主子英明！”阿古拉單膝跪地，老實的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是屬下想岔了，我們數萬大軍在此，根本就不用擔心宵小之輩的陰謀詭計，只要帶夠足夠多的人馬，就是踏平前方的黑石谷也不在話下。”
“這聽著才像句人話。”圖門看著阿古拉不再畏首畏尾，滿意地點了點頭，心中那股被冒犯的怒火稍稍平息，但殺意卻更盛。
圖門仿佛已經看到那些膽大包天的“老鼠”被他的大軍碾碎的場景。
然而，阿古拉話鋒一轉，身體前傾，聲音壓得更低，幾乎只有圖門能聽清，“主子，請容屬下再進一言！”
圖門眉頭一皺，有些不耐，但還是示意他說。
“主子！”阿古拉語速加快，眼神銳利地掃過周圍混亂漸歇的營地，“那些鼠輩來得蹊蹺，退得更是詭異！他們人數如此之少，卻敢沖擊我數萬人大營，所圖為何？僅僅是為了殺幾個哨兵，制造一點混亂嗎？這代價未免太大，也太過愚蠢！”
他抬起頭，直視圖門因酒意和怒火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沉聲道：“屬下擔心，這極可能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他們故意制造混亂，激怒主子，引誘我們派出主力精銳深入黑石谷追擊。一旦我們的兵力被吸引分散，甚至主力遠離營地，那么……”
阿古拉的目光有意無意地掃向營地深處，那被重重車馬和金狼衛隱隱護住的核心區域——存放著糧食、軍械，尤其是那幾輛裝著親王私藏金銀細軟大車的方向。
“那么，他們真正的目標，很可能是趁虛而入，想對我們的輜重下手。”
阿古拉的聲音帶著一種冰冷的洞悉。
“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就敵方那點人數，他們想要劫走我們的東西難如登天，他們真正的目的應該是破壞！”
“若真讓他們得逞，縱然我們殺光了谷里的老鼠，我們損失了糧草輜重，尤其是……主子的私藏，我們數萬大軍回草原的路，可就艱難了！骨力可汗那里，也必將借此大做文章！”
圖門親王的臉色瞬間凝重的起來。
“調虎離山……輜重……”圖門喃喃自語，赤著的腳底傳來刺骨的寒意。
他猛地想起自己之前的布置，讓阿古拉的金狼衛暗中守護核心物資！
這證明他潛意識里也并非全無防備！
如果輜重，尤其是他那些好不容易搜刮來的私藏不是被劫，而是被毀，那后果……他同樣不敢想象！
到時候他不僅會成為整個草原的笑柄，更會被骨力抓住把柄，地位甚至性命都可能不保！
“阿古拉！”圖門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更多的是狠厲和決斷，“你說得對！本王差點中了這些奸猾商狗的詭計！”
他猛地轉身，對著周圍的將領和親衛厲聲咆哮，聲音響徹營地。
“傳本王令！”
“阿古拉，你親率金狼衛本部，另巴圖爾，格根，烏恩其三部，各出半數精銳！總計一萬五千人！給本王進谷！搜！給本王一寸寸地搜！”
“本王不要俘虜！只要人頭！尤其是那個拿長刀的雜種，生要見人，死要見尸！把他的腦袋給本王掛在旗桿上帶回來！”
圖門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眼中閃爍著殘忍的光芒。
“告訴兒郎們，殺一人，賞羊十頭！殺那持長刀者或其頭目者，賞牛百頭，奴隸二十，黃金百兩！女人任挑！本王庫房里的好東西，絕不吝嗇！但都給本王記住！”
圖門頓了頓，刀鋒般銳利的目光掃過領命的將領。
“不許落單！以百人隊為基，相互策應，穩扎穩打！黑石谷再險，也給我趟平了它！本王就在此地，等著你們凱旋！”
“是！親王殿下！”被點名的將領們齊聲應諾，臉上瞬間被巨大的貪婪和戰意點燃。
他們已經知道敵方人數不多，而他們足足一萬五千人。
這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肥肉！
親王殿下這是要送一場潑天的富貴給他們啊！
命令如同滾油滴入沸水，迅速在集結的蠻兵中炸開。
當“殺一人賞羊十頭”，“殺頭目賞牛百頭，黃金百兩，奴隸女人任挑”的重賞被各級軍官聲嘶力竭地吼出來時，整個追擊隊伍徹底沸騰了！
“黃金百兩？！我的天！”
“奴隸二十？！老子能建個大帳了！”
“殺！殺光那些老鼠！搶黃金，搶女人！”
“快！快走！別讓其他隊搶了先！”
“都盯緊了！別放跑一個！尤其是那個力氣大的家伙，他的腦袋最值錢！”
蠻兵們眼冒綠光，仿佛看到成群的牛羊，閃亮的黃金和溫順的奴隸就在眼前。
恐懼被狂熱的貪婪徹底驅散，之前的混亂和驚惶蕩然無存，只剩下對財富和殺戮的極度渴望。
隊伍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迫不及待地涌向黑石谷的入口。
“頭兒，你說……他們真就一兩百人？”
一個年輕蠻兵興奮地搓著手，一邊隨著大隊奔跑，一邊忍不住問身邊的老兵。
“親王賞賜這么多，萬一不夠分咋辦？”
老兵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蠢！一兩百人？就算全是金子打的，也不夠一萬五千人分！”他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兇光，“這種事當然是誰先找到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