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沿著石階上行，周圍的景色隨著步伐不斷變幻，時而繁花似錦，時而風雪交加。
舒貍忍不住用爪子去抓飄過的雪花，卻撈了個空。
“幻陣？”它歪頭問道。
江上月搖頭。
“嫁夢峰一帶以幻景聞名，這些景象皆是那處山峰所演化。”她說著指了指遠處通天的嫁夢峰。
原來不是幻陣，只是嫁夢峰奇景演化。
宴成只見這一路到處浮現各種幻象，四季更迭、仙宮瓊樓、故人重逢、鳥語花香……
不僅能看，甚至還能聞見花草香氣！
豈不是說，住在這一帶每時每刻都得受到幻境襲擾？
心中疑惑，但也不好多問。
他覺得嫁夢峰有點邪門！
江上月瞥了宴成一眼。
淡淡道：“嫁夢峰的幻象因人而異，越是執念深重，所見越真，不過只是些虛妄罷了……”
宴成點頭，并且捕捉到她話中的落寞。
難道她為情所困？
不然誰愿意來這種地方住？
很快，二人一貓抵達一處山壁。
江上月推開石門，率先一步走了進去。
這座洞房比宴成預想的要大，光是洞道就有百米長。
數息后，宴成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一處寬廣的洞室內。
目測有十來畝大小，都是藥田。
靈藥、靈植種的十分密集。
少說也有千株，以宴成如今的眼界，一眼就看出這些品階不簡單，其中連三階的都有。
煉丹師這么富？
怪不得要找信得過的。
怕別人眼紅！
一人一貓跟著她來到一處石室，室內陳設簡單，中央有一座丹爐散發著淡淡的藥香，爐壁上還殘留著焦黑的痕跡，顯然是近期炸爐所致。
“舒貍大師，這是藥園布局圖，您看看陣法該如何布置……”江上月顯然早有準備，取出圖冊對著舒貍問道。
舒貍從他肩上跳下，毛茸茸的爪子按在圖冊上。
宴成站在一旁，目光在藥園圖冊和外面的靈藥之間來回游移。
他注意到江上月雖然神色如常，但指尖卻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角……
多少有點小緊張。
一人一貓討論了半天，終于確定下來。
舒貍小爪子拍了拍圖冊，自信道：“包在我身上！”
它豎起一根爪子，煞有介事地強調，“靈藥成熟采摘后，還請在短時間內放置種子或幼苗，不然這陣法會失效，不過失效也沒關系，到時候聯系我們，再來給你修復就是。如果想要擴大，也可以聯系我們，價格嘛……好商量！”
江上月點頭，取出儲物袋遞給舒貍：“這里是一百五十枚中品靈石，若有需要，定會再聯系二位。”
舒貍爪子一勾，儲物袋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精準地落入宴成懷中。
自己也順勢一躍，落在宴成頭頂。
宴成接過儲物袋，神識一掃確認無誤后，對著江上月點頭示意。
也不廢話，眼底銀色紋路浮現，玄靈目已然開啟。
頓時整個山洞的靈脈走勢在他眼中纖毫畢現！
一步邁出，人已經消失在原地。
隨著舒貍的指引，他的身影在靈藥叢中忽閃忽現。
一道殘影、兩道殘影……
轉眼間，十來畝的藥田上竟同時出現了七八個‘宴成’，每一個都栩栩如生，動作各異。
有的掐訣，有的布陣，有的甚至還在調整靈藥的位置。
江上月站在一旁，清冷的眸子微微睜大。
這是什么身法？
她入門幾十年，居然不認識！
月眸光微動，很快便分辨出眾多殘影中唯一的真身。
真的頭頂蹲著白貓的身影……
舒貍察覺到她的目光，得意地揚起小下巴，胡須翹得老高：“怎么樣，厲害吧？”
月光石的清輝灑落在藥田邊，映照出江上月若有所思的側臉。
她沒有回應舒貍的炫耀。
只是目光始終追隨著宴成的真身……
一個時辰轉瞬即逝。
舒貍輕盈地躍至藥田中央，爪尖按在地面，一縷靈力順著它的掌心滲入土壤，與先前布置的陣紋完美銜接。
它轉頭對著江上月遠遠喊了句：“喂！陣眼在此處，千萬別破壞了！”
江上月這才收回追隨宴成的目光，緩步走來。
聲音依舊清冷：“我會注意。”
宴成橫坐在田埂上，目光落在那株不起眼的靈草上，半尺高，葉片卻如利劍般筆直鋒利，邊緣泛著淡淡的銀芒……
玄靈目下，整片藥田就屬它最刺眼。
其靈氣濃度遠超三階。
怕不是四階靈藥！
要知道，四階靈藥在外門絕對算得上珍稀，往往只有金丹往上才有資格擁有。
煉丹這么賺錢？！
他當即決定，往后研習丹術時，不能再像從前那般三心二意。
環視了一圈藥田。
一個時辰，一百五十中品靈石進賬！
如此驚人的來錢速度……
他很難不心動！
宴成斟酌著江上月開口問道：“江師妹，不知你是否還有其他相熟的道友需要布置此類陣法？”
江上月起身，思索片刻道：“沒有，我平日鮮少出門，與同門往來不多。”
宴成嗯了一聲。
也拍了拍衣袍上，起身拱手告辭：“既然陣法已成，我們就不多叨擾了，若是陣法出了問題，師妹隨時可以傳訊。”
江上月深深看了他一眼，廣袖輕揚，傳訊玉簡從袖中飄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穩穩落在宴成掌心。
“一定。”她輕聲道。
舒貍跳回宴成肩頭，一人一貓走出洞府，隨著石門關閉，向著流虹崖走去。
……
等回到流虹崖，日頭已經偏西。
眾多靈獸已經在溫茯苓的帶領下開始忙碌。
依舊是那兩頭大黃牛、兩只馬嘍、與十只掘地鼠……
屋子大小的大黃牛正在平整土地，牛角往石頭上一靠，便碎石飛濺！
馬嘍背著竹簍將碎石雜草往山下運，靈活地在峭壁間跳躍。
還有十幾只倔地鼠，它們鉆入土中時，地面便如波浪般起伏，所過之處雜草盡除，效率驚人。
溫茯苓站在高處的巖石上指揮，青絲被晚風吹動。
秋女在她身旁小手指指點點，溫茯苓說一句，她學一句……
十分認真的發號施令。
宴成倚在一棵桃樹下，看著這熱火朝天的景象，嘴角不自覺揚起。一只倔地鼠湊過來，黑豆般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小爪子不停地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