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廠長說得對。”李廠長嗤笑一聲，“女人嘛，還是嫁人在家相夫教子的好。非要出來拋頭露面搞什么技術，現在好了，廠子要垮了。”
方懷瑾聽著這些話，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他想起林溪當初拒絕自已時那副決絕的樣子，還有那句“只要我還在這一行，就輪不到別人超越。”那種高傲和自信，曾經讓他氣得咬牙切齒。
后來林溪利用背后的關系，化解了自已設下的幾次陷阱。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這一次，他聯合了整個行業的力量，布下了一張天羅地網。不管林溪有什么背景，有什么關系，在這種市場規律面前，都無濟于事。
方懷瑾眼神中帶著志在必得的冷意。
林溪，這次看你還能怎么翻身。
方懷瑾和幾位廠商觥籌交錯的第二天，圍剿的效果就顯現出來了。
劉廠長一大早接到海城最大供銷社負責人打來的電話。
\"劉廠長，實在不好意思啊，我們這邊…有壓力，曙光-76的貨可能要退一批回去。\"
“王主任，咱們合作這么久了，你就再幫忙撐一撐… …”
“不是我不幫忙啊，”對方的聲音里滿是無奈，“幾個大廠放話了，要是繼續跟你們合作，他們的貨就不給我們供了。我們供銷社不能只賣曙光一個牌子啊，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劉廠長還想再說什么，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
緊接著，海城的其他銷售渠道的負責人一個接一個的電話打來，都是同樣的意思，要么退貨，要么觀望。
而更糟糕的是，新訂單幾乎為零。
財務科長拿著賬本找到劉廠長：“劉廠長，這個月的回款只有八萬三。按這個速度，下個月15號發工資的時候… …”
他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劉廠長揉了揉太陽穴，感覺頭疼欲裂。
\"生產線那邊的進展怎么樣了？\"他問生產線趙主任。
趙成海苦著臉：“雖然我們已經盡力了，但充電電路這部分的良品率一直不穩定。有些細節問題我們實在找不出原因，還是得需要林副廠長來檢查。良品率能不能提上去，我們心里也沒底啊。”
劉廠長皺眉：“具體是哪里出問題？”
“主要是充電電路，”趙成海解釋道，“充電電池和主板的接觸點焊接不穩定。還有充電電路的元器件，溫度控制不好，容易燒壞。我們試了好幾種方案，良品率就是上不去。”
劉廠長沉默了。
廠里的資金，最多只能再撐一個半月。
如果一個月后良品率還上不去，那就意味著曙光-77依然無法大規模量產。
時間，太緊了。
難道要把林溪叫回來嗎？林溪還沒休完產假。而且之前林溪家人在家屬院鬧出的風言風語，到現在還讓他感到為難。
可是現在…除了林溪，還有誰能解決這些技術難題？
劉廠長揉了揉太陽穴，最終嘆了口氣。
事到如今，他必須把林溪叫回來主持大局。廠子的生死存亡，容不得他再顧慮那些流言蜚語了。
海城這邊，周主任的日子也不好過。
方懷瑾說到做到，第二天就切斷了對百貨大樓的供貨。不僅是華東電子廠，連海鷗牌、紅旗牌等幾家大廠也一起斷貨。
百貨大樓的收音機柜臺，一夜之間變得冷清了。
顧客進來轉一圈，看到只有曙光-76，往往會問：“怎么沒有紅燈的便攜式？”
“沒貨了。”
“那海鷗的呢？”
“也沒貨。”
“你們這什么百貨大樓啊，連個便攜式收音機都買不到？”顧客不滿地離開了。
一天、兩天、三天… …
一周過去了，收音機柜臺的銷售額下降了六成。
周主任的頂頭上司，商業局的趙局長終于坐不住了，把他叫到辦公室。
“老周啊，你這是在搞什么？”趙局長把一份銷售報表拍在桌上，“收音機柜臺的業績，一周就跌了六成！你知道收音機對咱們百貨大樓有多重要嗎？這可是利潤最高的品類之一！”
周主任站在辦公室里，額頭冒著冷汗：“趙局，這事兒我能解釋… …”
“解釋什么？”趙局長打斷他，“我聽說了，華東電子廠他們幾家要跟你合作，條件很優厚，你為什么不答應？非要為了一個小廠，得罪這么多大廠商？”
“趙局，姑城那邊有新產品，比那些便攜式收音機更先進… …”
“更先進？”趙局長冷笑一聲，“那你倒是拿出來給我看看啊！現在產品在哪兒？我只看到柜臺空空蕩蕩，顧客抱怨連連！”
周主任啞口無言。
“我給你一個星期時間，”趙局長沉聲道，“要么拿出新產品，要么去跟華東電子廠他們重新談合作。一個星期后如果還是這個樣子，你這個百貨大樓的主任也別干了！”
周主任從商業局出來，雙腿發軟，在樓梯口站了好久才緩過神來。
一個星期。
他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
可是林溪那邊，曙光-77還在攻克技術難題，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量產。
周主任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絕望。
他是不是…真的賭錯了？
就在這個時候，雪上加霜的事情發生了。
姑城無線電器材廠的生產部門的老李，拿到要調往華東電子廠的調令。
“劉廠長，實在對不住，”老李低著頭，不敢看劉廠長的眼睛，“上面的調令下來了，說是支援華東電子廠的技術改造工作。我…我也是沒辦法。”
劉廠長愣住了：“調令？怎么會突然有調令？”
老李沉默了片刻，小聲說：“華東電子廠的方廠長托關系，通過省輕工業局下的文件。說我家里老人生病需要照顧，申請調到離家近的華東工作。那邊承諾月工資按高級技術員給。劉廠長，我真的…扛不住。”
劉廠長感覺胸口像被重錘砸了一下。
老李是趙成海的得力助手，現在這個節骨眼上調走他，技術攻關的進度肯定會受影響。
更重要的是，這個調令來得太蹊蹺了，分明是方懷瑾在背后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