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升官了?
虞聲笙有些好奇。
對上妻子那雙亮晶晶的眼睛,聞昊淵便曉得她想岔了,有些哭笑不得:“不算升官,只是身兼數職,非戰事時期,我們這些武將自然是哪里需要往哪里遣,我不過是不樂意與慕淮安共事罷了。”
“那能拒了這差事么?”
“陛下如今最信賴的人就是我了,慕淮安是因為之前建功在身,更是年輕一輩,陛下也有意培養,所以才下了這道旨意。”
那就是不能拒了。
虞聲笙沉默片刻:“既來之,則安之,難不成我選的夫君還比不上慕淮安那人么?我對你有信心。”
說罷,她用力拍了拍丈夫肩頭兩下,給了很濃重的眼神暗示。
聞昊淵笑了:“我聽你的。”
媳婦說他可以,那他就可以。
翌日,修園子的另一路工匠班子過來了。
這一路人除了擅長布局、修繕的工人之外,還有會種植果樹、料理作物的人才,虞聲笙特地托牙行的人幫忙找的,可花了好一筆錢。
威武將軍府的后面有一大片的果園,與后山連在一起,放眼望去郁郁蔥蔥,幾乎一眼望不到邊。
那會子張氏過來瞧了,驚嘆不已,眼里難掩都是羨慕。
等冷靜下來,她便督促養女,要好好將這一處園子打點起來。
日后也是府里的一項進項。
“你別以為操持這么大一個府邸是很簡單容易的事情,迎來送往,人情往來,還有每日一睜眼這府里上上下下多少張嘴等著吃飯,哪一樣不要開銷?”張氏正色道。
“一個合格的主母就該操持得當,虧空是萬萬不能有的。”
虞聲笙明白,這已經是張氏對自己最大的期望了。
說這話時,張氏無不后悔。
要是早知道養女能嫁得這樣好,她說什么都不會讓人在莊子上白白耽擱時間,一定會提前將人接回身邊好好教養。
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還是一步步來吧。
為了讓虞聲笙奮發圖強,早日進步,張氏又跟萱媽媽交代了很多,甚至還給了一摞賬本,里頭被她圈畫了很多內容,讓虞聲笙平日里多看多學多研究,最好下次回娘家時還要跟她匯報一下心得。
聽到這里,虞聲笙的嘴角都在顫抖。
不至于吧,真不至于啊太太……
可她說了沒用。
萱媽媽也是個極為負責的管事婆子。
在萱媽媽看來,虞聲笙現在的日子有些過于清閑了。
不過孕期嘛,還能理解。
趁著現在月份小,身子還沒那么笨重,趕緊把能學的都學起來,從前囫圇吞棗學得不夠扎實的,還要由她一一指點,將這些學夯實了。
萱媽媽是這么說的:“那些個高門府邸的大家閨秀,哪一個不是從五六歲起就開始耳濡目染了,夫人是早些年吃了身子虧空的苦,還好太太有安排,老奴也會盡心盡力的。”
虞聲笙:……
學習是痛苦的。
學習也是快樂的。
經過一段時日的努力上進,虞聲笙看賬本的速度堪稱一目十行。
她本就擅長卜卦,心算更是一流。
往往那些個管事們還在絞盡腦汁想說法應付,她這邊已經看出端倪來,寥寥數語一針見血,說得那些人戰戰兢兢,再也生不出糊弄之心。
虞聲笙覺得,學習有用,還得加緊。
有道是技多不壓身嘛。
在一番大好的形勢下,嫂子鄭秋娥帶著孩子過來串門了。
“哎喲,這段時日不見這興哥兒又長胖了,來來,給姑姑抱抱。”
虞聲笙笑呵呵地從婆子懷中接過白胖娃娃。
興哥兒也很喜歡這位姑姑,被抱了,咯咯直笑。
鄭秋娥在一旁掩口道:“有道是侄子像姑姑,與姑姑親近呢,瞧瞧興哥兒這般,在家里的時候對他親爹也沒這樣笑過。”
雖說如今虞聲笙也懷著孕,但她身子底子好,抱一個孩子輕輕松松。
倒是一旁的婆子看得膽戰心驚,始終盯著。
終于瞅見一個機會上前又把興哥兒接了過來,還笑道:“別累著姑奶奶了,如今小少爺正鬧騰著呢。”
“是呢,別抱了,過來咱們姑嫂兩個坐著說說話。”
鄭秋娥笑道。
虞聲笙便讓人將興哥兒放在榻上。
這榻上三面都有木質圍欄,周圍還有婆子丫鬟們守著,再安全不過。
她與鄭秋娥面對面坐下,吃茶說笑。
前段時日,鄭秋娥的母親過來探望她,還帶了一肚子的故事分享給女兒,讓女兒略顯無聊枯燥的內宅生活豐富了不少。
鄭秋娥秉著有好大家分的原則,又將這些故事說給小姑子聽。
京中豪門不少,更不缺世家大族。
那些個少爺小姐當中有的是新鮮的趣聞。
首先第一個,便是徐心敏府上的故事。
卻說那徐心敏與公婆聯手,已經讓丈夫石芠孤立無援。
在府里無法得到父母的支持,對老婆也沒有一開始的情深意濃,自然覺得日子苦如黃連。
他本就不是什么上進用功的性子。
貪美好色是常態,加上耳根子又軟,稍不留意就能被人動了心肝,又生出一番信誓旦旦的深情來。
這一回他看上的,是同窗身邊伺候筆墨的小丫鬟。
那丫鬟年方十七,出落得玉芷蘭心,嬌媚可人。
大約是已經做了自家少爺的通房,曉得男女情事,那眉眼間自帶幾分欲語還休的嫵媚,輕輕一笑,就把石芠的心魂勾走了一半。
那同窗哪有看不明白的。
本來就是一通房丫鬟,生得再美貌又如何?
只要少爺愿意,今天換了,明日就會有更好的來。
于是為穩固同窗情分,更為了能和石芠有更深一層的關系,這同窗索性展現了一回大方,主動將這丫鬟送給了石芠。
說是送,但實際上也就每日去書院進學時,讓這丫鬟伺候在石芠左右,有紅袖添香,自然讓人樂不思蜀,頓時讀書也變得美妙起來。
漸漸地,這同窗還會拉著他一道去喝花酒。
席間,石芠便與這丫鬟摟摟抱抱,趁著眾人酒醉迷糊之際,再難忍耐的石芠拉著丫鬟去了隔間,成就了好事。
嘗到了滋味,石芠越發覺得這丫鬟體軟身嬌,比起從前相好的女子更有風姿韻味,愈發丟不開手。
聽到這兒,虞聲笙好奇:“這樣隱秘的事情,你們是怎么知曉的?”
哪個大戶人家沒有妾室通房?
互相送個妾,這也算個事?
鄭秋娥說得桃腮浮云,一陣羞澀:“嗐,這不是后來鬧起來了么,那丫鬟有了身孕了,于是便不好再跟在原先主子的身邊。”
“……石芠要納妾了?那、那趙夫人可愿意?”
“由不得她不愿意,人是人家府里的太太親自送上門的,還說什么也算結了兩府兩位公子的善緣,以后若有機會同在官場行走,必定互相扶持。”
話說得這樣好聽,事情辦得這樣周全,好像坐等著似的。
很快,這名叫香雪的丫頭就成了石芠房中的妾室,喚作香姨娘。
這是趙夫人出面同意的,徐心敏再反對也沒用。
最后婆媳二人面色都很難看。
只不過趙夫人怪自己兒媳沒本事,籠絡不住男人;而徐心敏卻不吃這個啞巴虧,當場就反嗆了回去:“母親不如怪自己,教養無方,將大爺慣成這副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