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曼卿甚至能感覺到他落在自已身上的目光,沉甸甸的,帶著壓抑不住的灼人溫度。
她輕輕“嗯”了一聲,算是回答,聲音細若蚊蚋,幾乎連自已都聽不清。
霍遠錚看著她微垂的眼睫,那顫動的弧度像羽毛掃過他心頭最敏感的地方,激起一陣更深的悸動。
胸腔里的火焰燒得更旺,幾乎要沖破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
可就在這灼熱的浪潮即將淹沒理智的瞬間,腦海里忽然閃過那少得可憐的親密瞬間,她小臉蒼白,難掩害怕的模樣。
沸騰的血液也在這一瞬間微微一滯。
洶涌的情潮與舊日的顧忌在他心底激烈交戰。
霍遠錚猛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翻涌的暗流被強行壓了下去,只剩下更深的幽暗和一絲幾不可察的狼狽。
“……我去洗個澡。”
他幾乎是倉促地丟下這句話,甚至沒等她回應,便轉身大步走向門口,拉開房門,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幾乎讓他失控的房間。
房門再次被輕輕帶上,隔絕了他高大的背影。
蘇曼卿站在原地,聽著他急促遠去的腳步聲,臉上的熱度一點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空落落的茫然,和一絲莫名的委屈與氣悶。
他……這是什么意思?
早上塞給他東西時,他那眼神明明滾燙得像要吃了她。
可現在,真到了獨處的夜晚,他卻像碰到什么洪水猛獸一樣,避之不及?
難道……他還是介意?
介意她曾經的閃避?
還是說,他所謂的“心疼她”、“不想她再受苦”,其實心底深處,也摻雜著別的什么?
比如……對她的身體,其實并沒有那么渴望?
亂七八糟的念頭涌上心頭,蘇曼卿越想越覺得胸口發堵,一股無名火夾雜著說不清的酸澀,悄然滋生。
她咬了咬唇,走到桌邊,“啪”地一聲關掉了臺燈。
屋內瞬間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朦朧的月光透過窗欞,灑下一點微光。
她摸索著爬上床,扯過薄被蓋在身上,背對著門口,閉上了眼睛。
腦海里有無數的念頭閃過,最后都化成了一抹說不清的憋悶和委屈。
時間過得格外緩慢。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海浪聲。
浴室的方向,水聲似乎響了很久,久到蘇曼卿幾乎以為他要洗到天亮。
蘇曼卿越想越氣。
就在她要掀開被子起身去找他問個明白時,房門終于再次被極輕地推開。
一道帶著水汽和肥皂清冽氣息的高大身影,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他的動作放得極輕,像是怕吵醒她。
蘇曼卿在心里冷冷一笑,卻一動不動,呼吸均勻,假裝已經熟睡。
霍遠錚在床邊站了片刻,似乎在適應黑暗,也似乎在確認她是否睡著。
然后,他才極其小心地掀開被子一角,躺了進來。
高大的身軀繃得有些緊,似乎在刻意與她保持著一段距離。
床鋪因為他的加入而下陷了一些,屬于他的氣息混合著干凈的水汽,瞬間侵占了蘇曼卿的感官。
蘇曼卿心里那點氣悶,在他這樣小心翼翼,仿佛她是易碎品般的姿態下,非但沒有消散,反而“騰”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憑什么?他擅自決定做手術的時候那么霸道,現在卻又擺出這副退避三舍的樣子?
把她當什么了?
黑暗中,蘇曼卿猛地睜開眼,心一橫,牙一咬,趁著霍遠錚剛剛躺穩,心神未定之際,一個利落的翻身,直接跨坐到了他的腰腹之上!
“唔!”
身下的男人猝不及防,身體瞬間僵硬如鐵,喉嚨里不受控制地溢出一聲壓抑而短促的悶哼。
那聲音在寂靜的黑暗里,顯得格外清晰,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愕和瞬間被點燃的洶涌灼熱。
蘇曼卿能清晰地感覺到他肌肉的驟然緊繃和皮膚下傳來的滾燙溫度,甚至能聽到他驟然變得粗重混亂的呼吸。
她自已的心跳也快得像要蹦出胸腔,臉頰燒得厲害,但心底那股豁出去的勇氣支撐著她,讓她沒有立刻逃開。
黑暗中,兩人急促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蘇曼卿……”
霍遠錚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灼熱的砂礫中磨出來的,帶著極力克制的顫抖和某種瀕臨崩潰的警告。
他的一只手猛地抬起,似乎想抓住她。
蘇曼卿沒說話,只是俯下身,在極近的距離里,借著窗外微弱的月光,對上他那雙在黑暗中翻涌著駭人波濤的眼睛。
然后,她做了一件讓霍遠錚差點沒瘋的舉動。
黑暗里,女人低下頭,生澀卻又準確無誤地吻住了他的唇!
“轟”的一下,霍遠錚腦海里那一絲苦苦維持的理智,徹底崩塌。
翻過身,他反客為主,狠狠地吻上那心心念念的紅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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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
霍遠錚幾乎是和生物鐘同時醒來。
懷里是溫香軟玉,鼻尖縈繞著熟悉又令他心悸的馨香。
昨夜的一切如同洶涌的潮水,瞬間回籠,沖擊著他的感官。
他低頭,看著蜷縮在自已臂彎里,睡得正沉的蘇曼卿。
她臉頰還殘留著未褪盡的紅暈,長睫安然地覆在眼瞼上,嘴唇微微有些腫,睡得毫無防備。
一種前所未有的情緒瞬間填滿了他的胸腔。
饜足、心疼、以及更深沉占有欲,滿得幾乎要溢出來。
他沒想到她會這么大膽!
昨晚的一切是霍遠錚根本無法想象的。
這就是兩情相悅的感覺嗎?
霍遠錚小心翼翼地將胳膊從她頸下抽出,生怕驚醒了她。
可目光卻像生了根,牢牢粘在她安靜的睡顏上。
他看得入了神,胸腔里那股飽脹又滾燙的情緒無處宣泄。
沒忍住,他輕輕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歡喜和愛憐交織在一起,幾乎讓他沉溺。
霍遠錚甚至忍不住荒唐地想,要是今天不用去團部就好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卻絲毫沒有起身的意思,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仿佛要將這一幕刻進骨子里。
直到床上的人兒眼睫顫了顫,似乎被這過于專注的目光打擾,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