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燭與檢察官一同走入ArtValley園區。
今天的氣溫確實低得有些反常,寒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
顧燭對這種程度的嚴寒毫不在意,他隨意地打量著這個由廢棄采石場改造的空間,嶙峋的怪石覆蓋著白雪,倒也別有一番景致。
檢察官則顯得目標明確,他走向園區內幾個穿著工作服、正在搬運設備的人員,亮明身份后開始詢問。
“請問,今天早上或者昨晚深夜,有沒有聽到什么異常的響動?或者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出現?”檢察官的聲音清晰而嚴肅。
工作人員們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沒有啊,檢察官nim,昨晚收工挺晚的,沒注意。”
“是啊,這地方晚上挺偏僻的,除了我們劇組,平時沒什么人來。”
顧燭沒有上前,案件調查并非他的職責范圍。目光越過正在接受詢問的工作人員,投向園區深處。那里是劇組的拍攝場地。
他緩步向拍攝區走去,步伐不緊不慢。今天的風確實很大,吹得那些臨時搭建的布景獵獵作響。
看著遠處演員身上那層層疊疊,卻依舊顯得單薄的韓服,尤其是在這零下十幾度的雪地里,不禁在心里評價:敬業這塊沒得挑,但還是太小家子氣了些,缺少歷史的厚重感。
不多時,檢察官結束了第一輪詢問,快步走到顧燭身邊,低聲說道:“顧法官,暫時沒什么發現,他們都說沒注意到異常情況。”
顧燭微微頷首,“意料之中。”
檢察官看向不遠處的拍攝現場,“走吧,去劇組那邊問問看。”
兩人朝著拍攝場地走去,劇組的工作人員看到有陌生人靠近,立刻警惕起來。
當檢察官亮明身份,并說明來意與附近發現的命案有關時,現場頓時一片嘩然,不少人臉上都露出了驚愕和不安的表情。
導演金奎泰和兩位編劇趙允英、桐華聞訊趕來,得知情況后,也是一臉震驚。
“命案?就在這附近?”金奎泰導演難以置信地問道。
“是的,今天早上剛發現的。”
檢察官語氣沉重,“所以想來了解一下,昨晚或今晨,劇組這邊是否有人察覺到什么異常?”
金奎泰和兩位編劇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我們昨晚收工后就直接回酒店了,今天早上才過來,并沒有發現什么不對勁的地方。”趙允英回答道。
檢察官點了點頭,目光轉向片場內其他人員,“其他人呢?昨晚留守或者今早提前到場的人員,有沒有什么發現?”
他又陸續詢問了在場的幾位主要演員、群演以及部分工作人員。
李準基、姜河那等人都表示昨晚很早就離開了,今天也是按通告時間到的片場,對附近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輪到樸根宇時,他正站在休息小屋門口,留意著里面的動靜。
聽到檢察官的問話,他轉過身,神色平靜地回答:“檢察官nim,我昨晚是跟著我們藝人一起離開的,今早也是一同前來,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情況。”
回答間隙,樸根宇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檢察官身后不遠處的顧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這個男人怎么也來了?而且還是和檢察官一起?他心中警惕更甚,回答問題時也更加謹慎。
就在這時,休息小屋的門被輕輕推開一條縫,李知恩凍得通紅的小臉探了出來,好奇地看向外面的騷動。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邊緣,氣質卓然的顧燭,頓時愣了一下。
顧法官?他怎么會在這里?還和檢察官在一起……難道是出了什么事?
她看到自己的保鏢樸根宇正和檢察官交談,豎起耳朵聽了幾句,隱約聽到了“命案”、“線索”之類的詞語,心中疑惑。
目光再次轉向顧燭,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顧燭也恰好轉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隔著寒冷的空氣和嘈雜的人群。
李知恩下意識地抬起凍得有些僵硬的小手,對著顧燭揮了揮,算是打招呼。
顧燭看到她,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只是幾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算是回禮。
檢察官注意到了門口的李知恩,又看了看樸根宇,“這位是?”
“這是我們公司的藝人,李知恩。”樸根宇介紹道。
“李知恩xi,”檢察官走了過去,“剛才的問題,你聽到了嗎?昨晚或者今早,你有沒有察覺到什么異常?”
李知恩走出小屋,身上裹著厚厚的羽絨服,聽到檢察官的問題,她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異常?沒有啊,檢察官nim。我們昨晚收工就回去了,今天早上才來的。”聲音因為寒冷還帶著一絲輕微的顫抖。
樸根宇在一旁補充道:“是的,檢察官nim,我可以作證,知恩昨晚和今早都和我在一起,我們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
檢察官觀察了一下李知恩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點了點頭,“好的,打擾了。”
就在檢察官準備離開時,遠處又有幾輛車駛入了園區,車門打開,走下來的是張政煥和金成浩,以及幾名專案組和廣域搜查隊的警員。
“組長!”
“隊長!”
先到的警員立刻上前匯報情況,檢察官看到張政煥和金成浩也來了,眉頭微皺,迎了上去。
“張組長,金隊長,你們怎么也過來了?”
“尸體那邊初步勘查結束了,”張政煥說道,“過來看看這邊有沒有什么線索。”
專案組組長和廣域搜查隊隊長同時出現在片場,這下劇組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和緊張了。
工作人員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么樣的大案,竟然驚動了這么多高級別的調查人員。
張政煥和金成浩也加入了詢問的行列,但結果依舊不理想,劇組人員確實對附近發生的事情毫不知情。
眼看問不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檢察官和張政煥、金成浩交換了一個眼神,準備帶隊離開。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顧燭忽然抬腳,走向不遠處一片被踩踏得有些凌亂的雪地。
金成浩眼尖,注意到了他的動作,跟了過去,“顧法官,怎么了?這片雪地有什么問題嗎?”
顧燭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雪地上幾處不太明顯的印記上,沒有回答金成浩,而是轉頭看向導演金奎泰,“金導,請問這片雪地,你們之前用過嗎?”
金奎泰愣了一下,走過來看了看,“用過啊,剛才姜河那xi和知恩xi就在這里拍了一場雪地行走的戲。”
“除了他們兩個,還有誰在這里走過?”顧燭繼續問道。
“還有幾位負責打光和收音的工作人員,為了調整設備進去過。”金奎泰如實回答。
顧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再說話,只是視線依舊停留在雪地上,仿佛在研究著什么。
張政煥也走了過來,他比金成浩更了解顧燭的一些“特殊”之處,試探著問道:“顧法官,是不是有什么發現?”
顧燭收回目光,搖了搖頭,語氣平淡:“沒什么,可能是我多心了。”
他轉向檢察官和張政煥等人,“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里到處看看。”
幾人聞言,都有些狐疑地看著他。
檢察官想了想,說道:“好吧,那顧法官您自己小心,有什么情況隨時聯系我們。”
張政煥和金成浩雖然也覺得有些奇怪,但顧燭不說,他們也不好追問,只能帶著各自的人手,和檢察官一起離開了園區。
一時間,片場外圍只剩下了顧燭一個人,以及遠處依舊在忙碌的劇組。
劇組眾人看著那個獨自站在雪地旁,身形挺拔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男人,都感到十分好奇。
金奎泰導演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客氣地說道:“顧法官nim,外面天冷,不如……到我們休息的小屋里坐坐?”
言下之意,是暗示他站在這里可能會影響接下來的拍攝。
顧燭明白他的意思,淡淡地點了點頭,轉身走向片場角落一個相對僻靜的位置,找了塊還算干凈的石頭坐下,沒有進入劇組的休息區。
見他如此識趣,金奎泰松了口氣,也不再多言,轉身回去繼續安排拍攝事宜。只要這位法官不打擾他們工作就好。
片場的氣氛因為調查人員的離開而稍稍緩和了一些,但大家看向角落里那個男人的目光,依舊充滿了各種猜測。
李準基、姜河那、洪宗玄等幾位男演員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那位到底是什么人?看起來不像是警察啊。”
“聽說是法官,首爾中央地方法院的。”
“法官怎么會跑到我們這荒郊野嶺的片場來?還和命案扯上關系?”
只有李知恩,再次看向角落里的顧燭時,眼神中除了好奇,更多了幾分探究和莫名的情緒。她總覺得這位顧法官身上,隱藏著很多秘密。
而站在她身旁的樸根宇,則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目光時不時地掃向顧燭所在的方向,仿佛在防備著什么。
寒風依舊,拍攝繼續,只是片場內多了一道令人無法忽視的目光,以及一絲若有若無的詭異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