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山電影節(jié)開幕式的現(xiàn)場。
林允兒站在舞臺左手邊的主持臺后，身旁的張東健正用沉穩(wěn)的聲線介紹著下一位入圍的導(dǎo)演。
她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目光越過提詞器，投向臺下第一排。
孫藝珍端坐著，感受到林允兒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拿起手包，調(diào)整坐姿。
一個細微動作，卻代表一個信號。
鏡頭敏銳地捕捉到這一幕。導(dǎo)播立刻給了一個分屏畫面，左邊是臺上主持的林允兒，右邊是臺下觀看的孫藝珍。
“是錯覺嗎？兩位女神好像在交流什么？”
“什么交流，就是關(guān)系好，打個招呼而已。”
“又發(fā)糖了！太甜了！”
粉絲區(qū)的議論聲被雨聲和快門聲淹沒，兩女的‘交流’被放大，在網(wǎng)上掀起熱議。
‘釜山電影節(jié)：林允兒和孫藝珍’‘兩大女神的眉目傳情，太好磕了！’的詞條，以驚人的速度攀上推特和INS的趨勢榜，并在華夏圍脖的熱搜榜上占據(jù)一席之地。
此時，孫藝珍的目光已經(jīng)從舞臺上移開，掃過媒體區(qū)后方擁擠的人群。
媒體區(qū)之中，那個叫安民植的男人，混在扛著長槍短炮的記者中間，雙手空空，顯得格格不入。
中場休息，嘉賓、演員、導(dǎo)演紛紛進入室內(nèi)休息室暫時躲雨。
孫藝珍將一瓶溫水遞給林允兒，壓低聲音。
“剛才那個PD，我好像在《海盜》的片場見過他。”
林允兒擰開瓶蓋的手頓住。
孫藝珍的語氣平靜，但眼神銳利，“那時他還是個實習(xí)生，負責(zé)給劇組所有人端茶送水。”
她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他的晉升速度太快了，快得不正常。這種人，要么背后有通天的背景，要么……”
首爾中央地方法院，檔案室角落。
顧燭靠在沙發(fā)上，通過透心鏡，觀看釜山電影節(jié)的開幕式。
林允兒感覺有震動，快速低頭查看手機。
【禮服特別，做好防水避雨措施，免得太透。】
林允兒看完消息，將手機鎖屏，放回手包。
重新面向鏡頭，抬手不經(jīng)意地調(diào)整了一下禮服的肩帶，鹿眼里閃過只有某人能懂的挑釁。
同時，臺下孫藝珍的手機也震動一下。
【多注意安民植。】
她看完，將手機放回，目光與林允兒對上，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開幕式頒獎環(huán)節(jié)開始。
“接下來，我們將揭曉本屆電影節(jié)最受矚目的獎項之一。”
舞臺追光燈下，張東健沉穩(wěn)的聲音通過麥克風(fēng)傳遍整個會場。
“年度最佳女演員獎。”
林允兒接過話頭，念出提名名單，每念出一個名字，臺下便響起一陣掌聲與歡呼。
她的視線快速掃過提詞器，隨即落向臺下第一排，李智雅正端坐著，一身黑色長裙在一眾華服中并不起眼，卻自有一股氣場。
她身旁，孫藝珍正與文素利低聲交談著什么。
大屏幕上的提名影片片段播放完畢，會場燈光再次聚焦于舞臺中央。
“獲得本屆釜山國際電影節(jié)，年度最佳女演員的是……”
林允兒拆開信封的手頓了頓，賣了個關(guān)子，臺下響起一陣善意的催促聲。
“《罪行累累的少女》，全汝彬！粗卡！”
掌聲雷動，全汝彬起身，與身旁的導(dǎo)演和演員擁抱，提著裙擺走上舞臺。
就在全場目光都集中在領(lǐng)獎人身上時，貴賓席的陰影中，安民植端著托盤，上面只放著兩杯香檳，以一種近乎無聲的姿態(tài)，穿過席間的縫隙。
他停在李智雅的身側(cè)，臉上是恰到好處的熱情與恭敬。
“李小姐，組委會為您特調(diào)的，無酒精，請品嘗。”
他將其中一杯顏色略深的香檳遞過去，李智雅還沒開口，樸佑赫上前一步，身形擋在二人之間。
他沒有看安民植，而是對李智雅微微躬身。
“小姐，我去幫您換一杯。”
安民植卻并未退讓：“這是組委會的心意，李小姐不嘗嘗嗎？”
兩人目光在空中短暫交鋒，樸佑赫不再廢話，直接伸手抓住托盤邊緣，手臂發(fā)力，將托盤從安民植手中接過。
安民植只覺一股大力傳來，手腕一麻，差點沒握住。
“小姐從不喝涼的。”樸佑赫的語氣依舊恭敬，但眼神卻冷了下來，“這是規(guī)矩。”
說完，他才轉(zhuǎn)身離去。
李智雅這才抬眼，對安民植報以歉意微笑，“多謝，讓你費心了。”
安民植臉上的笑容，轉(zhuǎn)身的瞬間，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
樸佑赫端著托盤，走到無人角落，將那兩杯香檳連同杯子一起，丟進垃圾桶。
他從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機，發(fā)了條信息出去，將手機關(guān)機，放回口袋，端著一杯溫水，重新回到李智雅身后。
一切都發(fā)生在頒獎的嘈雜背景音里，無聲無息。
典禮結(jié)束，賓客們開始陸續(xù)離場，走向地下停車場。
地下停車場，林允兒在助理和經(jīng)紀人的陪同下，快步走向地下停車場的保姆車。
經(jīng)紀人崔宇哲正拿著手機，壓低聲音確認著明天的通告時間，助理尹智媛則抱著一件薄外套，細心地跟在她身側(cè)。
“允兒前輩。”
一個略顯急切的聲音從立柱后傳來，安民植小跑著迎了上來，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熱情。
崔宇哲立刻掛斷電話，將林允兒半擋在身后，語氣不悅，“不好意思，我們趕時間。”
安民植仿佛沒聽見，視線越過崔宇哲的肩膀，徑直看向林允兒，雙手將一份用文件袋精心包裝好的劇本遞了過去。
“前輩今晚的主持太精彩了！這是我們公司的一個新項目，角色完全是為您量身打造的，還請您務(wù)必過目！”
林允兒朝助理尹智媛使了個眼色，“謝謝，辛苦了。我們會仔細評估的。”
尹智媛會意，上前一步就準備接過劇本。
“不不不，”安民植卻執(zhí)拗地將劇本往回收了半寸，避開了助理的手，依舊固執(zhí)地舉在林允兒面前，“前輩，請您親自收下，拜托了！”
他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近乎懇求，讓崔宇哲都皺起了眉頭，覺得這新人PD有點不懂規(guī)矩。
林允兒臉上的笑容未變，伸出手。
“好，謝謝你。”
指尖與文件袋的硬殼封面接觸的瞬間，令人心悸的陰冷感，順著紙張的紋理，無聲地鉆入皮膚，握著劇本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這感覺……怎么感覺似曾相識，但自己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我先不打擾前輩了，期待您的回復(fù)！”安民植鞠了一躬，轉(zhuǎn)身快步離開，很快便消失在停車場的陰影里。
坐進保姆車，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崔宇哲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現(xiàn)在的新人PD都這么沒眼力見嗎？”
“沒記錯的話，那位好像是前段時間一起錄《RM》的那位？”
“就是他。”
林允兒將那份劇本隨手放在身側(cè)的座位上，從包里拿出口香糖，給自己丟了一粒，又遞給崔宇哲和尹智媛。
“好啦，人家也是一番心意。”
車子平穩(wěn)地駛出停車場。
崔宇哲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林允兒正靠著車窗看夜景，那份劇本被她壓在臂彎下，絲毫沒有要丟掉的意思。
回到酒店套房，林允兒脫掉高跟鞋，將那份劇本扔在床上。
剛才那股陰冷感仿佛還殘留在指尖，讓她心煩意亂。
她直接從手包里拿出顧燭給的特制手電筒，切換到紫外光模式。
手電筒是早前顧燭給她的，龍山別墅內(nèi)每個人都有一個。
關(guān)掉房間所有燈，幽紫色的光束掃過劇本封面，毫無反應(yīng)。
翻開劇本，光束一頁頁地掃過。
當(dāng)光束打在最后一頁的空白處時，兩行小字，緩緩浮現(xiàn)。
“迷途的羔羊，正等待你的救贖。”
“明日午夜，廣安里海灘，7號倉庫，來見證她們的新生。”
落款，是一個扭曲、首尾相銜的蛇形標記。
林允兒盯著那行字，臉上沒什么表情。
對著劇本和最后的落款，拍下照片，直接發(fā)給顧燭。
做完這一切，她才將手機扔到一旁，起身去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