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二連的戰友,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密營基地走去。
現在因為人數較多,原來的密營基地已經住不下這么多人,靠近西諾敏河的荒原又缺少遮蔽物,為了更好的安置提供良好的訓練環境,陸北便將他們沿著西諾敏河直上。
宋三告訴陸北,在西諾敏河密營基地,也有幾十位新加入的戰士正在進行訓練。他們都是附近村屯鄉鎮的青年,見到抗聯之后便選擇加入。
與宋三他們分別,陸北讓他向呂三思匯報一下情況,經過數天的跋涉來到小二溝。
這里原本是日軍第十五大隊選擇的前沿指揮所,當地為數不多的幾戶老百姓都被殺害,在戰斗結束后,也成為安置傷員的后勤醫院。
抵達小二溝,負責后勤工作的老蕭向陸北匯報了下情況,這兩天有日軍偵察機飛來進行偵查,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事情。陸北讓老蕭安排一下眾人的住宿問題,詢問他各種物資補給情況。
隨著人員越來越多,現在五支隊已經撒了一片,其主力第一騎兵隊、二連、三連在西諾敏河密營基地,他們在大興安嶺的小二溝。
“支隊長。”
村子外面的林子里鉆出來幾個人,牽著一隊馱馬,耗子揮手向他示意。他還是老樣子,這位五常縣的農戶不愿意打仗,一直在隊伍里面養馬搞后勤。
“你們拉的什么啊?”
耗子牽著馱馬走來:“我帶同志們進山轉悠轉悠,日本人不是在山里死了老多,我拾掇拾掇些能用的。您瞧瞧都是好家伙,我還找到好幾支槍,都是日本人丟下的。”
“很好,值得表揚。”陸北走去查看馱馬上的東西。
這些東西都是日軍吉川部隊丟下的,是尸體上的,因為戰斗很急,戰士們打掃戰場也沒那么多時間去尋找散落逃竄的日本兵。
見到有新同志來,這里的戰士們都極為歡迎,熱烈邀請他們晚上搞聚會,開歡迎晚會。抗聯的氛圍極好,搞晚會這種事情是經常舉行的,不僅能夠對新來的同志表示歡迎,還能拉近大家之間的感情。
孟海河他們看見為數不多的抗聯戰士,也忍不住嘀咕起來:“你們抗聯就這么點人?”
“這里是后方,主力都在山外面。”烏爾扎布解釋道。
“什么時候發槍?”
“這個要支隊決定。”
這段時間孟海河不找陸北,而是對烏爾扎布死纏爛打,有什么問題都去找他,找陸北還要烏爾扎布作為翻譯,倒不如直接找烏爾扎布。小事直接解決,大事再去讓陸北決定。
趁著這功夫,陸北去后勤醫院里探望傷員,詢問他們有什么需要的,和傷員們聊天,讓他們趕快養好身體,再繼續回到隊伍里與日寇作戰。
陸北查看了下病號飯,看見碗里的豆腐沫很滿意后勤科老蕭的工作,能夠吃上豆腐代表有充足的蛋白質供應。這是后勤部門的同志用村子的磨盤自己磨的黃豆,每位傷員的必須滿足每天二兩的黃豆份額,這是最基本的營養餐,還有其他罐頭、糖之類的副食品作為佐餐。
夜幕落下后。
戰士們舉行歡迎晚會,第一次瞧見這陣仗的新同志有些手足無措。外面寒風吹著,也無法阻擋戰士們的熱情,一陣又一陣的歡笑聲傳來。
在屋內,陸北和老蕭、耗子他們一起擦槍,將散落的一枚又一枚子彈壓在彈夾中,以便戰斗時能夠快速上彈。其實壓子彈并非是一枚一枚的壓,更多時候戰士們都是用彈夾壓子彈。
“一千七百三十六發子彈,對不對得上數?”耗子拿著筆記本記錄。
“對的上。”
“狗皮帽三十二頂。”
“對的上。”
盤腿坐在炕上,陸北用一根木棍戳步槍的槍膛,在外面丟久了,槍膛內已經被冰雪凍住,只能烤一會兒便將積雪和水漬一點一點弄出去。這些武器都是‘耗子’他們在冰天雪地里找到的,每一顆子彈都是用手在雪地里刨出來的,擦干凈上面的水漬,再壓入彈夾中歸置一起。
擦槍的時候,耗子神神秘秘從棉被下面取出一把日軍指揮刀,不是日軍士官的制式軍刀,而是軍官用刀。
“喲!哪兒來的?”陸北接過指揮刀打量。
“山里面撿來的,我和同志們去山里路過一個大石頭,看見一群狼在吃尸體,不僅撿到一把軍刀,還撿到一把手槍。”
一旁用針線補毛毯子的老蕭抬頭說:“還是個大尉,被狼吃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這點東西。日本人到現在都沒進山收尸,山里的狼蟲虎豹可是不愁吃,專揀心肝腸子吃。
你要是去林子里轉悠一圈,那味道隔二里地都能聞見。”
“該!”
“就得讓山里的野狼野狗啥的把那群小日本給吃了,叫他們尸骨不全,連投胎都投不了。”
在當地的薩滿等家仙文化中,尸骨不全者難以投胎轉世,當地百姓挺相信這個的,日寇也十分迷信這件事,他們在抓捕到抗聯高級指揮員后,也會將其分尸。日軍將烈士的頭顱與身體分開,讓死者無法轉世,日寇相信這樣以后就不會有像他們這樣的人。
不僅僅是日寇,偽滿漢奸都會這樣做,一方面羞辱發泄怒火,一方面迷信鎮壓死者的靈魂。
陸北只是笑了笑,對于他而言死了就是死了,如果日寇對自己的尸體進行各種侮辱,只能證明自己把他們打疼了,這是一件好事。
現在最讓陸北擔心的還是其他兄弟部隊的處境,李兆林不在國內,有很多事情都需要發電報過去。隨著關東軍的不斷增兵,抗聯又該何去何從,明天又該去往何方?
坐在炕上幫忙擦槍,屋外的木門被推開,田瑞和幾名戰士抓住陸北,要他去臺上表演節目。這小子誰都不怕,烏爾扎布他們出身興安軍的起義戰士瞧見后有些詫異,能夠如此對待上級,并且生拉硬拽上去,實在是太過震撼。
哭笑不得的陸北被推上臺,其實就是幾堆篝火圍坐著的空地,細小的絨花飄蕩,陸北硬著頭皮唱了一首歌。
唱的是《露營之歌》,也是所有抗聯戰士最喜歡的一首歌。
烏爾扎布站起身,他唱了一首歌:“南方飛來的小鴻雁呀,不落黃河不起飛。北方飛來的大鴻雁呀,不落長江不起飛······
西拉木倫河的駿馬,盛開的火紅牡丹花,科爾沁草原的英雄啊~~~嘎達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