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這條命在三年前就沒了,是您從呂團長手里救下來的,俺爹娘說過知恩圖報,抗聯的恩我用這輩子去還,您的恩就沒辦法了,我現在也不信有下輩子。
都說打仗是為了子孫后代,俺就一個人,沒子孫后代的。”
陸北問:“是不是覺得全天下人都欠你一個恩?”
“嗯。”毛大兵重重的點頭。
“真好。”
“是不是說錯了?”
“沒。”陸北笑了笑。
真羨慕,陸北真的很羨慕他,羨慕這家伙能夠心安理得的說出這句話,在國破家亡的時候說出這句話。沒有人應該去死,也沒有生下來就應該流浪半個國土,好不容易尋著安生立命的土地后,被迫的繼續流浪。
他讓陸北有種面對債主時的感受,欠他一條命,他把自己的命交出來,為了一個自己看不著的理想國。
從屋里出來。
外面站崗的人給他敬禮。
楊夏生抬手道:“支隊長。”
“嗯。”
陸北看見他腦袋上頂著的騎兵尖頭帽,那是老兵才有的,新兵和戰斗員是沒有的,物資很匱乏做不到人人都有一頂騎兵尖頭帽。
“當官了,你才打一場仗就當官了?”
“戰斗組組長,是顧班長推舉我當的,我沒搶著當。”楊夏生以為陸北在質疑他的晉升。
擺擺手,陸北說:“既然當了組長就要起表率,這是大家都一致同意的,證明大家信任你。很不錯,打一場仗就當組長,搞不好你是一個天才來著的。”
“啥天才啊~~~”
此時的楊夏生已經漲紅臉,他有些不自信,但臉上又藏不住的驕傲。
基層班組長的任命都是由士兵推舉經過支部決議通過的,陸北知道這只能證明一件事,這家伙在戰場上絕對是個英雄,手上至少有三條人命。
拍了拍他的肩膀,陸北鼓勵幾句,希望能在下一次立功上報的名單見到他的名字,這樣的話說不定能當班長。
在這里待了一晚上,與戰士們一起聊天。
陸北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這樣的人,激勵戰士們的敢死之心,陸北必須這樣做,如果有戰士生病,他會毫不猶豫效仿‘吳起吮疽’的典故。
翌日。
陸北離開太平川鎮,太平川不太平,這個地名讓陸北總是回憶起湯原的太平川,那地方同樣不太平。
在騎兵護衛下,陸北沿著格尼河前往另外的地方,格尼河對面就是一馬平川的阿甘平原。陸北看著靜靜流淌的格尼河不語,心中泛起無盡的遺憾。
阿、甘平原屬于嫩江水系所帶來的沖擊平原,這里水系河流眾多,以河流形成一個包圍圈,貿然進入在缺乏渡河工具的前提下,一旦被日軍所包圍,想撤出去就不是那么容易的。
加上日偽軍多騎兵和汽車,機動速度很快,出其不意打一場伏擊較為容易,但是部隊大規模挺進需要細細謀劃,尤其是需要幾個秘密渡河點和渡河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