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籠罩的夜空,屯子用磚土壘砌搭建出籬笆墻院子,那大概是防土匪胡子的,在屯子四角有瞭望塔。
一團進攻偽軍大隊軍營,二團包圍開拓團駐地,三團包打日軍駐軍,四團做預備隊,這就是唯一的戰術。
陸北站在一處山脊清理出的空地上,迫擊炮已經組裝好。
他所處的位置可以清晰看見第三團戰場全貌,在屯子西側有一處營房,即使在夜色中也十分顯眼,獨立于屯子一側,占據最佳防守位置。
百余名的戰士瘋狂沖向屯子,沖在最前沿的是青年連戰士,他們人手配備一支手槍、勃朗寧、南部手槍、駁殼槍,叫的出名號的手槍幾乎都有。
青年連是三團最精銳的部隊,即使難以做到每人能穿上一雙繳獲自日偽軍的牛皮鐵釘靴,這支部隊逢戰必是先鋒,傷亡數量也是最多的。
‘汪~~~汪汪汪!’
一聲犬吠聲打破寂靜,很快瞭望塔上的哨兵從昏睡中蘇醒,當他睜開眼時,在銀瀑月光華照之下,農田田埂、鄉村小道土路上,第三團青年連的戰士們已經沖鋒至他十幾米左右。
馮志剛一馬當先,抗聯部隊的軍事主官往往戰斗在一線,以便隨時根據戰事進行指揮調整。
“砰砰砰——!”
如暴雨般的子彈落在日軍哨兵身上,連同那條軍犬都被子彈所吞噬生命,寂靜被徹底打破,隨之而來的便是吶喊聲、槍聲、手榴彈爆炸聲,聲聲不絕于耳。
整個屯子都蘇醒過來,大戰開始。
站在山脊上,陸北拿著望遠鏡,靜靜盯著山下戰場。
“歸北!”
“歸北!”
陸北一聲大喝,站在距離他身旁的呂三思重復一聲。迫擊炮小組成員根據指令,迫擊炮組對方向盤進行歸北。
“方位西北角。”
“西北角。”
山脊處,張威山正在和迫擊炮組緊鑼密鼓調整炮管方向,在確定歸北后,開始根據陸北口令進行調試。
“目測距離一千一百米,自行確定射擊諸元。”
得到目測距離,迫擊炮組開始對照標桿,依據距離進行拋物線計算,確定炮口仰角。
站在山脊處的陸北仔細觀察著,裝填手從彈藥箱中取出一發炮彈,炮手熊云焦急的反復驗算三角函數公式,最終像是下定某種決心似的,目光堅定看向炮兵隊連長張威山。
炮手熊云是炮兵隊綜合訓練成績最好的戰士,這次他將擔任炮手,在得到陸北的命令后,熊云激動到一晚上都沒有入眠。
“射擊諸元確定,請求射擊!”
呂三思傳話喊著:“請求射擊!”
雙手緊緊望遠鏡,陸北沒有下令射擊,走到迫擊炮后查看射擊諸元,直接抬手把熊云推翻在地,開始動手調整標尺密度。
“老子就說不能參加戰斗任務,還非得在夜間射擊,個十百千萬都算不過來,還打炮,一輩子吃炮彈的命。”
嘴里罵罵咧咧,陸北修正射擊諸元。
在遠處屯子西側,槍聲響起,日軍守備隊軍營內響起刺耳的銅哨聲,在值班軍曹鼓起腮幫子吹響銅哨子,尚在睡夢中的日軍快速起身,顧不得穿衣,各司其職開始取出武器,既慌亂又有序的開始集結。
看見遠處營房亮起燈火,陸北提著熊云的肩膀叫他繼續操炮,等待片刻后,下令發射。
“一發裝填,發射!”
呂三思扯著破鑼嗓子喊:“一發裝填,發射!”
幾乎不等呂三思傳話,迫擊炮小組早已聽見陸北發出的指令,裝填手便將炮彈放入炮膛中。
‘咻——!’
炮彈在夜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尾翼旋轉著賦予炮彈穩定的落點,凄厲的呼嘯聲后,殺傷榴彈在日軍守備隊的軍營落下。
‘嘭——!’
一道巨大的聲響過后,炮彈落在營房前的道路上,破片和氣浪大多被營房的圍墻擋住,幾乎沒有對日軍造成過多傷害。
陸北看見落點后并不滿意:“修正彈道,調整仰角角度。
一發裝填!”
炮手熊云看見落點位置發生偏差沒做聲,因為他一開始的射角和方位更是偏到姥姥家。
“報告連長,調整射擊諸元,修正完畢!”
張威山鼓起勇氣大喊道:“修正完畢,請求射擊。”
“請求射擊!”
面無表情的陸北下令射擊:“開炮!”
只聽又是一道凄厲的呼嘯聲響起,殺傷榴彈不偏不倚落在軍營操場上,數百枚破片在空中肆意收割生命,在半徑十幾米的范圍內制造生命禁區。
在發射完畢后,熊云的目光緊緊盯著山下的日軍守備隊軍營處,很快陸北開始向他傳遞出信息。
炮擊有效,修補射擊諸元,一發裝填,發射!
“炮彈裝填。”
“裝填完畢!”
“發射!”
又一發炮彈呈現出完美的曲線在夜空中飛翔,落點在前一發炮彈右側十米不到距離,看見炮彈落點后,很完美的水平散布落點。
開始催促迫擊炮陣地轉移,若日軍守備隊內有迫擊炮,但凡日軍炮手沒死,報復性炮擊肯定會在三分鐘內落下。
沒由來的被踹一腳,張威山不明所以,扭頭想起陸北在課堂上說過的報復性射擊,連忙指揮戰士們轉移陣地。
陸北看見十幾個人蹲在一起,氣的踹了一腳張威山:“轉移迫擊炮到后山,在這里等死啊?”
陸北氣喘吁吁從山脊跑下來,張威山扛著炮管,一群人人飛快跑到山坳處迫擊炮預備陣地。
“怎么樣?”炮手熊云急切的問。
沒管熊云,陸北馬不停蹄的下達任務:“擲彈筒小組隨作戰部隊參與進攻,提供火力支援任務。”
“是!”
與此同時,在陣地前沿。
遭受莫名其妙炮擊的日軍守備隊驚魂未定,死了的人東倒西歪,未死透的人掙扎著哀嚎,沒死的人看了眼滿地狼藉,也沒互相詢問為什么會遭受炮擊。
兩個步兵小組的日軍在炮擊中被擊斃六人、重傷兩人、輕傷三人,包括守備隊的少尉軍官,他在第二枚炮彈中被擊斃,尸體如同破麻袋似的丟在屋檐下。
殘存的日軍守備隊士兵在一名資歷最老的軍曹指揮下組織反擊,他們交替掩護,赤裸的上身系著武裝彈藥袋,拿出手雷磕動拋出去,無視來自青年連火力封鎖,肆無忌憚中沖出軍營。
軍營圍墻上有一架早已設好的九二式重機槍,青年連組織三次沖鋒,都在丟棄四五具尸體后被打回來。
這挺九二重機布置的極為巧妙,兩側有沙袋砌成的倒三角射擊口,與一挺大正十一年式輕機槍形成火力交叉網,吃準了抗聯隊伍沒有重武器,難以對他們形成威脅。
馮志剛趴在墻頭窺探日軍守備隊軍營,一發子彈打在石頭上,馮志剛帶著劃破的臉縮了回去。
躲回石墻后的馮志剛擦了下臉皮:“媽的,日本人的槍準的要命。”
“團長,再讓我帶青年連沖一次吧,瞧槍口火光,日本人頂天只有兩個班,一定能沖進去的。”
青年連的干部懇求道,已經犧牲十幾名同志,青年連已經傷亡近半了。
馮志剛對警衛員說:“通知炮兵隊,把陸北那小子給我叫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