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漸漸融化,行走在密林中,褲腿和鞋子都被浸透打濕。
一處融化的積水坑,日偽軍討伐隊的士兵踩在水坑中,小心翼翼向前偵察前進。后面的部隊一腳一腳,小水坑平靜的水面被打破,清澈的水面被踩成泥漿。
渡邊仁永不斷派出斥候,對四周圍進行偵察。
前方幾名斥候回來,兩名日軍攙扶一名傷員,對方小腿被翻蓋陷阱里的木刺扎傷,已經失去行動能力,需要立刻送往山下接受治療。
“混蛋!”
“混蛋混蛋!”
渡邊仁永不斷大罵,發泄心中的怒火。這已經是第五名傷員,為了照顧傷員把他們送下山進行救治,整個討伐隊便有近二十名士兵減員。
無奈,他只能命令部隊就地休整,讓通訊兵向就近的討伐隊去電,要求合兵一處,以此彌補兵力不足的現狀。
入夜后。
林子里很是安靜,融化的積雪唰唰唰落地,篝火旁日偽軍討伐隊裹著行軍毛毯休息,吊鍋里傳來誘人的香味。
渡邊仁永用下巴夾住手電筒,坐在篝火旁書寫討伐記錄。
入山第三天,討伐隊于亮子河谷遭遇伏擊,率部親自指揮討伐。匪寇善于山地作戰,精通游擊戰術,最險惡于制造獵戶陷阱,士兵不慎踏入陷阱則遭木刺。匪寇利用本軍親愛友善,不忍拋棄士兵送往山下救治,以此削減我軍作戰兵力,險惡至極。
匪寇行動迅速,計劃周密,如山風呼嘯捕捉不得······
‘砰——!’
還未寫完,耳邊響起槍聲。
一聲槍響,渡邊仁永看見一名士兵胸口中彈倒地,其他人警覺的抬起槍口對準槍聲響起的位置,又是該死的抗聯斥候。對方打完一槍就跑,把整個討伐隊鬧的人心惶惶。
日軍衛生兵急忙上前救治,用紗布按壓住傷口止血,周圍幾名日軍將他們遮掩住。
中彈之后,那名日軍哭喊著,可是胸口并沒有流出太多鮮血,子彈打中內臟造成大量內出血,需要及時進行手術。山上條件簡陋,渡邊仁永眼睜睜看著那名士兵在哀嚎。
“混蛋!”
渡邊仁永叱責道:“帝國的勇士從不害怕死亡,你是讓我在陣亡通知單上寫下你害怕的模樣,就這樣交給你的家人,讓他們蒙羞嗎?”
“少佐閣下,哈依!”
用盡全身力量,那名受傷的日軍士兵咬緊牙關,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一只手死死抓住衛生兵的棉衣,眼中淚水不停的落下。他就這樣靜靜等待死亡,感受四肢越發寒冷,即使靠近火堆也感受不到暖意。
在相隔數百米外,陸北用望遠鏡觀察林子里的日軍討伐隊。
劉寶山呀劉寶山,你小子又帶日本討伐隊進山,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讓他們睡一個好覺,都是陸北對于游擊戰的不尊重,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這才到敵駐我擾,陸北并不著急吃掉這股日偽軍討伐隊。
過了兩個多小時,陸北窩在雪窩子里打了個瞌睡睡醒,抬起腕表看了眼。
該叫他們起床放水了,陸北看見日軍通訊兵在火堆旁架設的電臺,拉起槍栓上彈,對準火堆旁的電臺扣動扳機。打完一槍,陸北帶領幾個人跑了,不做絲毫留念。
‘砰——!’
一聲突兀的槍聲再度于靜謐的山林子響起,剛剛睡下沒多久的渡邊仁永爬起身,看見被打爛的電臺氣到發抖。
“快快快,射擊!”
“哈呀古!”
對準槍聲響起的方向,渡邊仁永怒不可恕的下令射擊,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過后,林子里又重歸于寂靜。
一旁睡覺的劉寶山爬起來,看見渡邊仁永下令射擊,也讓手下胡亂對準天空放槍。打不著是一回事,打不打槍是態度問題,放完一輪槍劉寶山讓手下繼續睡覺。
渡邊仁永派出士兵尋找警戒站崗的士兵,結果在雪地里發現已經冷透的尸體,顯然抗聯摸了崗哨才接近他們。無奈之下,渡邊仁永重新派出崗哨。
躺下睡了不足一個小時,又是一聲槍響,討伐隊的日偽軍又爬起來。
溜走的陸北找到偵察班的戰士,一連主力在前面數公里休息,他特意帶領偵察班的戰士過來。
“宋三,你帶一個戰斗小組從后山摸過去,小心日軍哨兵,一個小時后再開一槍。”
“是!”
就這樣來回放槍,渡邊仁永實在是受不了,索性讓部下不準休息,連夜進行追擊。
日偽軍討伐隊收拾宿營用具,開始連夜進行追擊,前方斥候小組往前走了沒幾百米,觸發詭雷又造成傷亡。
來回折騰一晚上,日偽軍討伐隊被陸北弄的精神崩潰,而一連的戰士們則大多養精蓄銳,牽著他們在林子里亂跑。陸北也不敢大意,他知道日軍討伐隊不止一支,很可能正在對自己進行迂回包抄。
好在昨晚他讓一連的戰士沿途布下不少陷阱,能夠阻礙屁股后面的日偽討伐隊行進速度。
行走到一處濕地沼澤,化凍之后的濕地沼澤變的泥濘不堪,陸北停下腳步,取出地圖查看。
這是都走到樺樹溝了,再往前就是鶴崗——伊春公路,如果日軍討伐隊包抄,估摸著也差不多匯合一處,再往前走容易遭遇伏擊。
“副團長,咋停下了?”宋三跑過來問。
陸北收起地圖:“不能往前走了,向西往小東溝走。”
“小東溝有日本人的伐木場。”
陸北下令道:“全軍奔襲小東溝伐木場,調動日軍討伐隊圍剿,兵貴神速,日本人肯定想不到咱們會挑他們的據點進攻。”
“是!”
一連的戰士們接到命令,這段時間陸北帶著他們在山里兜圈子,可把日軍討伐隊折騰壞了,全連上上下下都興奮的不得了。
······
奔襲一晝夜,陸北率領一連戰士來到小東溝伐木場。
臨近下午,小東溝伐木場在一處山坳中,陸北對這里的情況并不熟悉。山坳中的伐木場堆積如山的木材,幾十名勞工正在給木材進行初加工,砍掉枝蔓,再由運送木材的卡車裝運走。
不斷有工人牽著馬,從山里運輸木頭出來。
“宋三,你帶人去附近瞅瞅,看看能不能找幾個勞工問問情況。”
“是!”宋三敬禮道。
陸北說:“態度要和藹,知道嗎?”
“您放心,我又不是生瓜蛋子。”
沒一會兒,宋三帶著一個戰斗小組的同志,將幾名上山伐木的工人帶來,工人們一聽是抗聯打探消息,自告奮勇跑來。
陸北整理軍容,走向那幾名伐木工人立正敬禮,而后伸出手。
“你好,我們是抗聯第六軍。”
幾名工人怯懦的看了看,伸出手與陸北相握,陸北挨個和他們握手,給予最大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