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鄂溫克首領瓦加羅的帶領下,一群人在白樺林子鉆來鉆去,這群家伙盡走一些下坎子、水溝子。
陸北時不時用指北針查看方位,但這群生在山里、死在山里的家伙們走路從來不看方位,白樺林子里無論走到什么地方都一個樣。
走在前列的田瑞總是走走停停,斥候不停的往前探,一定要探清楚之后才肯走,這就導致行軍速度很慢。而二營副營長聞云峰臉上陰晴不定,他帶著一個連插在隊伍側翼,那是由冀東八路軍改編的四連,他們的敏感程度取決于聞云峰那臉上化不開的疑慮。
四連的絕大部分老戰士,他們并沒有將步槍背在肩上,而是舉著槍行走,時不時觀察左右側翼。
不怪他們如此緊張,著實是瓦加羅他們選擇的路線讓人生疑。
曹保義鉆到陸北身旁,見曹保義鉆過來,一直心神不寧的聞云峰也悄無聲息走來。
“支隊長。”聞云峰叫了聲。
“嗯。”
曹保義抬頭看向前面帶路,與幾個鄂溫克戰士前后腳走,有說有笑的幾人。
“你信得過他們,就聽孟叔跟他們幾個?”
“咋地?”牽著戰馬的義爾格很不滿:“信不過我們,三連長你這人不行,我們山里人都這樣。雖然他們不太明事理,但是對待朋友絕對是認真的。
在興安嶺這地界,我們這些山里人幫隊伍解決多少麻煩?”
曹保義沒好氣道:“你咋不說說添了多少麻煩,莫力達瓦老林子里死了人,小一半都是你們山里的人。你自己都知道他們不太明事理,不明事理能指望干成啥好事?”
“我不跟你說,沒勁兒。”義爾格將頭扭過去。
聞云峰四處張望:“這路確實不太對勁,光走坎兒、水溝。
我說一句,咱們得把他們看緊些,二營幾百號人的命,萬一走錯路非得交代山林子里。聽說日本人在邊境到處修工事,萬一他們把咱引到那鬼地方,丟了命不說,完不成上級的任務可是大事。”
這樣一說,陸北心里也不得勁。
他讓義爾格將孟海河請來,正跟瓦加羅幾人相逢恨晚,一路上都交談甚歡。孟海河作為一位老家伙,并且在協領衙門府上當過差的人,說起額爾古納河的曾經不比這些當地人知道的少。
笑呵呵的孟海河走來:“咋啦,一個個都這樣式?”
“這路對嗎?”曹保義問。
“熊了,把他們當日本人的插簽啦?”
“啊?”
這下輪到陸北翻譯翻譯,這小老頭子的漢話是跟毛大兵學的,滿嘴都是山東的煎餅卷大蔥,那意思在說‘慫了’,懷疑他們是日本人的奸細。這小老頭子是個人精,知道這一路走來,隊伍里的確對這樣的事情有疑惑。
“啥叫慫了,我啥時候慫過?”曹保義不滿道。
孟海河訕訕一笑:“你是不慫,慫的話早跟上面人磕頭了。”
“說這話啥意思?”
“哎呀!”
聞云峰都聽的挺煩躁:“都好好說話,不準扯其他的,支隊長在這兒呢!”
解下腰間的水壺,孟海河抬手指向周圍的白樺林子:“這里是大興安嶺,咱們是直接插過來的,要想走大路就去海拉爾,那里有商道去三河街。
這里人都沒有幾個,能有什么道兒,湊合走行了。人家走下坎兒、水溝子是習慣,能避著山里的大獸,現在是開春,山里的大獸餓了一個冬,甭管啥東西,見活物就咬,餓瘋了。”
這下,也就沒有什么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