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男人的交流談不上敞開心扉,這來自含蓄的中國男人某種不可說的規則,談笑風生可以,生死與共可以,一切都止于調侃取笑間的淺嘗輒止。
這是陸北覺得與他們沒有特別多代溝的地方,在這個地方生活,著實也沒什么代溝。無論是一呼百應的當地豪杰,還是老油子般的舊政府官僚,換個時代、換個地區,他們依舊能出人頭地,去青史留名。
和他們一起,陸北倒是覺得自己極為幸運,所謂烏托邦的理想國,沒有這群家伙在,怕是也沒有什么樂趣。
在不知名的小河邊,兩個大男人互相打起水漂較勁兒,這樣獨屬于自己的娛樂時間不多。一架日軍戰機從南邊飛過來,是從海拉爾飛來的,現在陸北都能從日軍戰機飛來的方向確定對方出自于某個機場。
那架戰機的目的地不是這里,只是在天邊遠遠現了身,而后飛向東邊。
游戲也到此為止。
馮志剛丟下最后一顆小石子:“備戰吧。”
“嗯。”
“一米半半們精似鬼,往東邊飛無外乎想確認一下我們是否還有部隊,你猜他們會調動多少部隊進攻?”
沉吟一二,陸北說:“邊境守備隊和守備師團不可能因為打我們這群不成氣候的家伙,最近能調動的怕是只有興安軍,這里是興安北省警備區,頂天兩個團,他們沒多少人。”
得益于遠東軍無時無刻都在索求日偽軍的情報,抗聯對敵軍進行無孔不入的偵察,東北地區的日偽軍兵力和番號、駐扎地,怕是比溥儀那個傀儡皇帝知道的都清楚。
回到三河街的指揮部,馮志剛立刻召開各支隊會議,同時營級、大隊以上干部都要參加。
第一支隊支隊長張光迪、政治部主任陳雷、嫩西蒙古騎兵支隊,第五支隊的干部都在,第二支隊已經派往烏蘭山接受援助去了。
現在能夠隨時拉上去的只有第一、第五,還有嫩西蒙古騎兵支隊,而其中嫩西蒙古騎兵支隊相當一部分戰士缺乏訓練,若敵軍來犯,真正的精銳主力只有第一、第五支隊所轄的一千多人。
馮志剛猜測的兩條路線,一條是從海拉爾、牙克石再到根河,由東面而來,另外一條就是從海拉爾直接穿過呼倫貝爾草原而來,相較之下第一條路就不適合大規模行軍,因為抗聯都走的極為艱難,更不用說日偽軍。
“若敵人從海拉爾直插呼倫貝爾草原過來,首先要渡河,根河!”
馮志剛戰爭獵犬般的鼻子發力了:“能夠渡河的渡口就兩個,一個在拉布大林,另外一個在根河下游的黑頭山,首先咱們要確定敵軍的渡河地,半渡而擊。
半渡而擊,咱們的兵力就翻了一番,一個能當十個用。”
深吸一口氣。
陸北也不知道馮志剛的數學題誰做的,不過這貌似不是數學題,是軍事題。他就喜歡這樣鼓舞軍心,陸北是這樣認為的,只要打仗馮志剛總是在說這類事。
比如夜襲,敵人都在睡覺,咱們一個當十個,十個打一個,太上老君的撒豆成兵都沒他能撒。
其實要渡過根河,還有一條路,就是鄂溫克人帶他們鉆的老林子,后知后覺的陸北才明白過來,他們淌過的那片水溝子就是根河,只不過在那個地方分出數條支流,形成一個很大的濕地。
說完自己的豪言壯語,接下來馮志剛就謹慎許多,他可不會一拍腦袋就決定重點防御地區,而是要求派遣出騎兵斥候,摸清楚敵人準備從什么地方渡河。
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