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個‘U’字型河灣已經被抗聯所掌控,靜靜的等待敵人步入包圍圈中。
馮志剛也來了,他是最后那撥人,帶著掉隊的戰士以及被拋下的物資,如糧食、毛毯、鞋子、水壺之類的行軍必需品,他見到李兆林。
“往回撤,去烏蘭山,如果敵人進攻討伐,你們就渡過額爾古納河。”
“你見過拋下隊伍的指揮員嗎?”
馮志剛說:“你們失去聯系這幾天,伯力城代表處恨不能一個小時發三封電報,知道第二路軍周指揮有多心急。其他的我也懶得說,你現在這條命不是屬于自己,別給我們添麻煩可以嗎?”
“呀!這才多久,我成麻煩家伙了。”
“難道你自己不覺得嗎?”
無言以對,李兆林實在是說不過。
如同機關槍似的,馮志剛片刻也不停歇:“甭管打仗了,不管你是怎么想,打仗這件事有我。算我求你,知道一個在舊社會當過官的人開口求人是多么不易。
說真的,我怕你跟老夏一樣,走的時候好好的,突然一下就人沒了。肩上的擔子夠沉了,你自己算算打湯原游擊隊起,我還認識多少老戰友,沒幾個了。”
深表理解苦笑著,李兆林很是猶豫,看著累到東倒西歪的戰士。隨著當初九一八那年步入抗日戰場的人犧牲的差不多,死了一茬又一茬,李兆林看著出神,是心疼。
在高地下的土路上,四五個戰士跑的飛快,是趙敬夫他們,不過他被人攙扶著往前跑。其身后四五百米的位置,跟著一隊偽滿軍士兵,對方玩命兒追,舉起槍口對準天上開,大聲叫喊讓他們投降。
那不在步槍精確射擊范圍內,而且趙敬夫腰間掛著牛皮公文包,左右各有一個,在偽滿軍眼里那絕對是大官。如果能活捉一個抗聯的大官,軍銜連升三級是板上釘釘的。
趴在一棵雜木樹邊上,陸北用望遠鏡看向他們。
“不準開槍,誰都不準開槍,一定要等敵人大部隊進入伏擊圈。”
“不準暴露位置,不準開槍。”
“不準開槍!”
命令小聲往下傳,在河道拐彎處的位置,一個敵人視線看不著的位置,旗手用兩面小白旗揮舞,打出‘禁止’的旗語,河對面的陣地同樣寂靜。
在上千號人眼里,上千人靜靜注視著那四五個人,看著他們奔跑、摔倒,相扶相攜繼續向前跑。
上千雙眼睛目不轉睛盯著他們,很快那上千雙眼睛的目標就挪動開,在山巒土路盡頭,掀起一仗揚塵。一條土龍從伊圖里河的山路上出現,浩浩蕩蕩向前走。
人喊馬嘶,數匹馱馬牽著七十毫米以上的野炮,輪轂壓在土路上,幾個偽滿士兵推著炮盾往前走。在往后就是另外一個人馬裹成的團子,那牽引的是一門一百毫米以上的重炮,一門炮就占據整個路面寬度,左右兩側的士兵甚至要踩在路邊的草地往前推。
號子聲響徹四野,如果有合適的比喻,他們倒像是松花江上放大排的伐木工,只不過伐木工站在大排上皆有水流而動,他們幾乎是抬著那門死沉死沉的重炮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