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飛昂聽完,整個人冷下來!
像是盯著某種長滿蛆的腐肉:
“普通人不是人,那你們算什么?”
“你們沈家,不同樣是普通人里崛起的?”
“崛起之后,就覺得自已脫胎換骨了?”
“不是人了?”
“成畜牲了?”
他的聲音低,卻帶著鋒利的怒意:
“你們所謂的頂端,就是把萬千普通人的血肉當口糧。”
副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世家的存續是第一位!魏晉士族時代,我們沈家,形成了貫穿兩千年的核心制度——”
他伸出三根手指:
“三系傳承制度。”
第一指:
“顯系——普通商戶,用來做人設掩護。”
第二指:
“文系——為士族輸送人才,保持‘知識血脈’。”
第三指:
副手眼神微亮,像在陳述某種至高奧秘:
“隱系——掌權核心。”
“不入仕,不立名,不露面。”
孔飛昂瞇起眼:
“哦?現在倒愿意說了?”
副手笑了。
一種看破生死、也看破局勢的笑:
“這些……史書上當然不會記載。”
“但那本冊子里都有。”
他抬頭,盯住孔飛昂:
“我說與不說——已經不重要了。”
“你們既然找到那本冊子,
就已經推開了沈氏兩千年真正的地下骨架。”
孔飛昂嘴角微挑,
那是一種“你終于肯說實話了”的冷笑:
“看來,你還算識趣。”
他雙指敲著桌面:
“五胡亂華,北方血流成河。”
“士族南逃,門閥斷根。”
“可你們沈氏——早在漢末,就提前鋪好了‘南渡根脈’,等著亂世自動送上紅利。”
副手懶洋洋往椅背一靠,像是在回味某段榮耀史:
“沒錯!漢末我們沈家主就安排精英南渡,大家當時都不理解——”
他學著那些人的口氣:
“‘北方好好的!干嘛跑去南方蚊子窩?那是蠻荒之地啊!’”
副手冷笑一聲:
“可家主一聲令下,誰敢不執行?”
“事實證明——家主目光如炬。”
孔飛昂接話,語氣鋒利到能戳穿鐵板:
“你們在建康、會稽、吳郡遍地撒網。”
“經營鹽、茶、田莊、渡口、坊市。”
“還資助南渡士族、救濟名門貴胄。”
“把整個江南——從農業到商道,都揉進沈氏的掌心里。”
副手露出一個幾乎驕傲的笑:
“北方的沈家分支,亂世里都滅了。”
“但南方脈系——”
他抬起一根手指:
“成了新的核心。”
“南朝宋、齊、梁、陳……朝代像走馬燈一樣亂。”
“可我們沈氏——”
他拍了拍桌面:
“整整一百年,不顯山,不露水。”
“不奪權,不謀位,不拋頭露面。”
“卻始終活著。”
孔飛昂冷哼:
“你們這是‘茍活哲學’?”
副手眼神亮得像刀反光:
“不——這是我們沈氏兩千年來的核心智慧。”
他一字字說:
“亂世——不出頭。”
“亂世——不顯貴。”
“亂世——不爭權。”
“這樣,我們才能成為——”
他緩緩抬頭:
“秦嶺至江南一帶——少數持續不被屠滅的隱形家族。”
空氣像被凍住。
孔飛昂盯著他:
“你們把‘隱匿’玩成了生存藝術。”
副手輕輕點頭:
“沒錯。我們沈氏從來不需要朝廷賜位!”
“我們只需要——活到下一代!”
孔飛昂繼續逼問,聲音像刀刮過桌面:
“隋唐時期——你們迎來第二次蛻變。”
“直接化身東海金融寡頭。”
副手靠在椅背上,笑得肆意:
“唐朝海貿騰飛,我們沈氏當然要吃第一口肉。”
他伸出三根手指:
“廣州、泉州、揚州——三大港口,我們全投了。”
“還與阿拉伯商團互通銀貨,建立跨地域資金鏈。”
“香料、寶石、絲綢、船業——”
他嘴角一揚:
“哪兒有利潤,我們沈氏就在哪兒。”
孔飛昂冷笑,眼神銳得能穿透偽裝:
“你們那時還搞了個‘沈氏十二海契’。”
“表面是合作契約——本質是跨國金融同盟。”
“與唐王朝毫無隸屬關系。”
“黃巢之亂一來,你們立刻啟動‘海外備份計劃’,
把家族主系外遷……沈氏海外脈系正式成型!”
副手攤手,一副“我們早就看穿天下”的傲慢:
“那群泥腿子不讓他們當官,他們就造反!”
“禍亂大唐——盛世毀于這些逆民!”
孔飛昂“啪”地拍桌,聲音震得房間都抖了一下:
“少給我顛倒黑白!!!”
“不是他們造反,是你們世家門閥讓百姓——無路可走!”
“你們壟斷官位、土地、話語權、資源!”
“百姓能怎么辦?只能掀桌子!”
副手冷哼,眼神里全是蔑視:
“他們覺得大唐不好,就去建設大唐啊。”
“而不是砸鍋!不是放火!不是把盛世撕成廢墟!”
孔飛昂直接怒笑:
“建設?他們建設個屁!”
“你們把所有位置全部坐死!”
“連一條向上的縫都不給!”
“逼得老百姓只能——推翻你們。”
副手抬起下巴:
“那又怎樣?沈氏的兩千年富貴,斷了嗎?”
孔飛昂瞇起眼:
“至少——當時你們明面上的人物,全被起義軍徹底鏟除。”
副手猛地拍桌,怒吼:
“那不是起義軍!!!”
“那是一群暴民!匪!壞人!!!”
“文化不配寫字!農民不配當官!底層不配掌權!!!”
他越說越激動,青筋暴起:
“他們毀掉的不是大唐——是文明!!!”
副手也意識到自已剛才失態,
狠狠吸了一口氣,讓情緒勉強壓回胸腔。
隨后,他抬起頭,語氣開始恢復那種“世家高人一等”的傲慢:
“兩千年來,我們沈家——無愧于文明精英。”
“宋朝時期,全球化雛形出現,我們沈家由此完成——第三次文明躍遷。”
他伸出手指,一項項點:
“海貿。”
“票號。”
“典當。”
“冶鐵。”
“茶鹽貿易。”
“我們沈氏,逐漸變成一個——跨國資本組織。”
那語氣,就像在宣讀一份曠世功績。
孔飛昂冷笑,聲音像冰渣子:
“跨國資本組織?”
“聽著高大上!”
“但你們吸的,是宋朝老百姓的血!”
“宋朝多少資源,被你們‘門閥黑洞’吞得干干凈凈?”
“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黃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