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身兼數職的草創局面,建立一個真正權責分明、高效運轉的現代文官政府!
而那些商賈、頭人們,更是聽得心頭劇震。
一個專管經濟民生的經略院?
這意味著,未來的商業規則、稅收政策,都將由這個全新的機構來制定。
他們必須立刻開始研究,如何與這個即將誕生的龐然大物打交道!
“賜袍禮成!諸位新科進士,隨我游街,與民同慶!”
在江澈的帶領下,一百二十名身穿新官袍的進士,昂首挺胸,走下高臺,在衛兵的護衛下,沿著新華城最繁華的主干道,開始了榮耀的巡游。
街道兩側,萬民空巷,歡呼聲、鞭炮聲此起彼伏,無數羨慕、敬畏的目光投向這支隊伍。
這一刻,“學得文武藝,貨與帝王家”這句古老的格言,在這片異域大陸上,得到了最生動、最震撼的詮釋!
……
游街的盛典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
當夜幕降臨時,興奮了一整天的馬遠,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被一名親衛帶到了江澈的書房。
與白日里萬眾矚目的威嚴不同。
此刻的江澈只穿著一身常服,正坐在燈下,手中拿著的,正是馬遠那篇策論的原本。
“馬遠,坐。”
江澈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臉上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謝王爺。”
馬遠小心翼翼地坐下,只敢坐半個臀部,腰桿挺得筆直。
“你的這篇策論,我看了三遍。”
江澈將策論放在桌上,“官督商辦,這是它的利。僵化,腐敗,損效率,這是它的弊。你能看到這一層,已經超過了九成九的讀書人。”
“學生不敢,只是紙上談兵罷了。”馬遠謙遜地答道。
“不,這不是紙上談兵。”
江澈搖了搖頭,“我讓你來,想問的不是這個,我感興趣的是你策論最后提出的,在新的衙門內部,設立一個監察科的構想。你詳細說說。”
馬遠心中一凜,知道這才是真正的殿試。
他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沉聲道:“回稟王爺。學生以為,權力如水,可以載舟,亦可覆舟。王爺您即將成立的經略院,權力之大,前所未有。小到一筆稅款的征收,大到一座城市的興建,都系于其手。若無有效的監督,長此以往,必生腐敗。再好的政策,到了下面,也會被念歪了經。”
“故而學生斗膽提議,設立監察科。此科不參與任何具體政務,其唯一職責,便是監督!”
“監督什么?如何監督?”江澈追問道。
“監督三件事!”馬遠伸出三根手指。
“其一,監察財務,經略院下屬各司,各地方官署的所有賬目,監察科有權隨時抽查審計,核對款項是否濫用,有無貪墨。”
“其二,監察效率,王爺您可為各部門下達明確的政績指標,例如,一年之內要修多少里路,開墾多少畝田,稅收要增長多少,監察科負責定期考核,完不成的,問責!超額完成的,獎賞!”
“其三,監察風紀,下至一名小吏是否吃拿卡要,上至一司主官是否結黨營私,皆在監察范圍之內,接到舉報,即可立案調查!”
江澈靜靜地聽著,眼神越來越亮。
他沒想到,馬遠的思路竟與自己不謀而合,甚至比他想的還要系統。
“很好的構想。”
江澈點了點頭,隨即拋出了一個更尖銳的問題。
“權力越大,越要慎重,你這個監察科,權力如此之大,誰來監督它?”
“如何防止它變成懸在所有官員頭上的劍,成為某些人黨同伐異的工具?”
馬遠似乎早有準備,不假思索地答道:“回王爺,學生也思考過此節,欲制其權,當有三法。”
“分權,獨立,透明。”
聽到這話,江澈立刻明白了其中的意思,猛地站起身,走到馬遠面前,親手將他扶了起來。
“馬遠!你之才,勝過十萬大軍!我得你,如高祖得張良!”
這番評價,讓馬遠瞬間熱血沖頭。
江澈看著他,下達了任命。
“我本想讓你在經略院中,從一地主官做起,慢慢歷練,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我當場任命你為經略院右參議,官居四品,并兼任監察科籌備主官!全權負責擬定監察科的具體章程,職權范圍、人員編制!”
“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我要一份詳盡的方案!”
“人手,你可以在這一百二十名新科進士中任意挑選!”
“資源,政務府全力支持你!大膽去做,不要怕得罪人,有任何阻力,我為你撐腰!”
馬遠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的一聲,徹底懵了。
右參議,四品大員!
兼任一個全新核心部門的籌備主官!
他從一個朝不保夕的落魄異鄉人,一步登天,成為了這個新興帝國政治核心的參與者!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在地上,對著江澈,行了君臣大禮。
“微臣……馬遠,叩謝王爺天恩!”
“士為知己者死!臣,愿為王爺,為我南華夏洲,肝腦涂地,萬死不辭!”
………
政務府,一間臨時辟出的官舍內,燈火通明。
新晉的恩科狀元,如今的經略院右參議兼監察科籌備主官馬遠,正伏在案頭,面前鋪滿了草圖與條文。
從一個異國他鄉的落魄書生,到如今參與帝國核心制度的創建。
這種天壤之別般的際遇,讓他恨不得將每一分每一秒都掰成兩半來用。
權力監督、財務審計、績效考核、風紀監察。
一個個關乎帝國未來的詞匯,在他的筆下逐漸變成清晰的框架和嚴密的條文。
自己正在做的,是一件足以載入史冊的大事。
“馬大人,夜深了,喝口茶吧。”
一名同樣從新科進士中選出來,協助他的年輕官員輕聲勸道。
馬遠搖了搖頭,正要說話,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急促到變了調的腳步聲。
“砰!”
官舍的門被一名王府親衛猛地撞開。
那名親衛甚至來不及行禮,臉色因極度的激動而漲得通紅,聲音都劈了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