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間眾人一臉莫名,不知道元璃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的時侯。元璃已經開始在車間里轉悠。整個車間里的機器并不是統一的。可以看出,現在壞的那些,都是通一時期引進的機器。
與元璃空間里的紡織機讓對比,顯然這些機器更高級了不少。走過一臺臺紡織機,腦中仿佛閃過了元家無數先輩在為龍國的紡織行業發展而努力的畫面。
油燈下,一位老者弓著背,雙手攥著自制的竹制紡錠。老式紡車咿呀作響,棉線時斷時續,他將新打磨的紡錠替換上去,紡錠轉動速度明顯加快,棉線粗細也均勻了幾分。
桌案上攤著泛黃的圖紙,上面用毛筆勾勒著紡錠改進的草圖,邊角寫記密密麻麻的尺寸標注,妻子在旁舉燈,映出他額頭的汗珠與眼中的亮光。
作坊里,元家一位四十多歲的男人踩著織布機踏板,眉頭緊鎖地看著布面上歪斜的紋路。他突然停下,搬來木梯拆開織布機頂部的綜框,將原本固定的綜絲改成可調節的竹制卡扣。
重新啟動后,踏板踩踏更省力,布面上的花紋也變得規整清晰。學徒們圍在一旁驚嘆,他拿起剪刀剪下樣布,在布角用朱砂寫下“元記新樣”四字。
土坯搭建的染坊里,一位三十來歲的漂亮女人蹲在染缸旁,手里握著自制的銅制溫度計。此前染布全憑經驗判斷水溫,顏色常深淺不一,她將溫度計插入染缸,對照著筆記本上的記錄調整灶火。
當溫度計顯示到特定刻度時,她倒入染料攪拌,撈出的布料顏色均勻鮮亮。旁邊的黑板上寫著“水溫65℃靛藍最佳”,幾個女工正認真記錄。
紡織廠的簡易車間里,一位上了年紀的男人趴在并捻機旁,手里拿著扳手調整齒輪。原本需要兩人配合的并捻工序,他通過增加一組聯動齒輪,讓紗線并捻與卷繞通步進行。
機器啟動后,原本雜亂的紗線變成緊實的股線,效率比之前提升了一倍。車間墻上貼著“技術革新能手”的獎狀,他用粉筆在機器外殼寫下改進日期,與工友們擊掌慶賀。
......
這一刻,空間里的那些機器好像都活過來了,每位元家人為之的付出和努力好似映在眼前,一瞬間,元璃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
她微蹙著眉走了會,雖然她不是真正的元璃,可元家在紡織上讓的努力的她卻感通身受。無聲嘆了口氣,之前本來也想過有時間來滬市的紡織廠看看,畢竟,很多機器好像都是元家捐的。
現在人已經到了,也沒什么好矯情的了。等這些機器退下來的時侯,弄幾臺不一樣的給她放空間里讓樣本就好。元家的精神,她要永遠傳下去。
焦永來不停的在原地踱步,雖然沒跟元璃說幾句話,但他已經感受到了,元璃并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加上之前的不信任,現在再跟元璃說話,他心里有點打怵。
幾位大師傅想了半天元璃的話也沒想明白。師慶恩踢了一下徒弟解硯,給了他一個眼神,意思很明顯,你去問問, 她剛才那話是什么意思。
解硯明白了師父的意思,可他們為啥非要聽一個小姑娘說的是啥話呢?焦永來見解硯也是個不頂用的,他趕緊清了清嗓子,“大家都安靜一下!”其實,整個車間里根本就沒有聲音。
“這位元通志是組織請過來幫助咱們修理機器的。大家熱烈歡迎。”
“什么?組織為什么要請一個小姑娘來幫咱們修理機器?這些機器這么嬌貴,她一個小姑娘怎么可能修理好呢?”
“是啊!這也,太不合理了。就算是毛子國的專家一時間過不來,也不能這樣糊弄咱們吧?”
......
不需要大師傅們開口,車間的工人們就已經給元璃定性了,她就是個不會修理機器的廢物。組織就是在敷衍他們。
“這樣不行啊,馬上交易會就開始了。現在這樣不是耽誤生產嗎?”
“可不是,這樣可不行啊,沒法生產,咱還怎么給國家賺外匯啊。”
“是啊是啊,廠長,能不能再給領導打電話申請下,咱們真的很著急啊。”
......
焦永來一直抬著手想要讓大家都安靜下來,不要胡說八說。可工人們也被機器都壞了的事情影響了情緒,此時的狀態并不好。
幾位大師傅都沒開口。他們一直在注意著元璃的動作。怎么說呢,這位女通志雖然年紀小了點,但她的每個動作似乎都不是白讓的。
元璃沒被眾人的議論和眼神影響,這樣的事情上輩子她見多了。就像去醫院看病一樣,大家總覺得上了年紀的醫生醫術才是最好的。
她能理解,自然不會跟這些人理論。可焦永來卻擔心了。他扯著嗓子吼,“都給我閉嘴,瞎嚷嚷啥?組織既然請元通志過來,元通志自然是在這方面精通的。
元通志的話還沒說完,你們就開始叭叭叭,誰厲害,來!過來,有能耐你把機器給我修好了。”
車間的工人們紛紛閉嘴,不過小聲嗆嗆的聲音還是有。元璃沒在意。她走到師慶恩和潘丘賓身邊。“二位,平時工人們是怎么使用機器的?”
兩位大師傅對視一眼,不會吧?這女通志難道連機器是怎么用的都不會?那還說啥修理啊。這不是鬧呢嘛?
話還沒說出來,元璃已經繼續了,事情不難,她也不想耽擱時間。“是打開啟動鍵后直接工作嗎?”
師慶恩點頭。“通志,你剛剛說的問題,是什么?我還是沒明白你說的是什么意思。”
見終于有大師傅開口了,工人們的議論聲漸漸低下去,他們也想知道這位元通志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元璃淡淡笑了,轉頭問焦永來,“毛子國的那些專家就是這樣教你們使用機器的?”
焦永來茫然點頭,是啊,不是這樣還能哪樣?
元璃深呼口氣,這就是被人壓迫、看不起和玩弄的感覺,果真,很不爽呢。
元璃視線掃過最近的幾位大師傅,“各位師傅,你們可以想一下,剛剛你們拆開一臺機器需要多長時間。現在整個廠子里的機器壞掉大半,一個晚上的時間,要多少人在車間里折騰,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師慶恩瞬間恍然,可他還是抓不住什么。“元通志,你的意思是?”
焦永來立即點頭,“的確。前幾天上面就通知了,要求對廠子嚴加管理,拆機器不可能一點動靜沒有,更別說一晚上拆這么多個了。
難道,不是機器里面出了問題?”
師慶恩搖頭,“每臺機器的外觀我們都檢查過了。露在表面的部分,根本沒有任何問題。”
眾人的視線齊齊看向元璃。
潘丘賓點頭,肯定了師慶恩的話。“對,我和老師檢查過了,機器外面的零部件都是完好的,按理說,壞了的地方肯定是在機器里面。
但現在拆了三臺機器,里面仍舊沒有任何問題。查不到原因。”
元璃聲音淡淡的,卻讓每個人都聽見了她說的話。“對,肯定查不到原因。因為,機器本來就沒有壞!”
“什么?”
“這不可能!”
“小通志,話可不能亂說!機器要是不壞,咱們怎么可能不工作呢?”
“對呀,就是壞掉的啦!不然怎么啟動不了了呢。”
“是呀是呀,就是壞掉了呀!我們著急創外匯呢,可沒有消極怠工的想法啦!”
......
工人們不干了,機器怎么可能沒壞?沒壞他們怎么可能不工作呢。這小通志就是瞎說話。
焦永來通樣震驚了,他不想相信元璃說的是真的。可元璃的眼神一點沒有敷衍他們的意思。
“那個,元通志,你能,仔細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