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麾下的三千鐵甲衛(wèi),加上供奉堂的高手,對付尋常宗門綽綽有余。
可面對十萬修士大軍,這點人手,塞牙縫都不夠!
與此同時,六皇子和九皇子的營地里,氣氛同樣壓抑到了極點。
“云韻……好大的手筆。”
六皇子虞子期收起了臉上的溫潤笑容,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原本的計劃是坐山觀虎斗,讓大皇兄和九皇弟先去拼個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可現(xiàn)在,云嵐宗這一番操作,直接掀了棋盤。
在絕對的數(shù)量優(yōu)勢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師尊,云嵐宗傾巢而出,這……”
九皇子虞景淵的眉頭緊緊鎖起,望向面前的八卦鏡。
鏡中,蒼老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訝異。
“云嵐宗……看來她們對這條靈脈的渴求,超出了為師的預(yù)料。景淵,形勢有變,萬事小心,切記為師的話。”
云嵐宗的到來,像一塊巨石砸進了本就波濤洶涌的湖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大軍在城北十里外安營扎寨,連綿的營帳一眼望不到頭,那股沖天的氣勢,壓得所有人都喘不過氣來。
幾個皇子,還有其他一些聞風(fēng)而來的大勢力,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本以為這是一場群狼奪食的盛宴,誰的牙齒更鋒利,誰就能多啃幾口肉。
可誰能想到,云嵐宗直接牽來了一頭史前霸王龍!
這還怎么玩?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云嵐宗吸引,整個漠北的局勢變得劍拔弩張之際,李修神的身影已然出現(xiàn)在了另一片天地。
云霧繚繞,仙鶴啼鳴。
一座座秀美的山峰懸浮于云海之上,由白玉般的虹橋相連,瀑布如銀河倒掛,靈氣濃郁得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霧靄,在山間林中緩緩流淌。
此地,正是云嵐宗的山門所在。
與漠北城外那十萬修士大軍壓境的滔天聲勢相比,此刻的云嵐宗顯得格外空曠與寧靜,甚至有些……冷清。
宗門傾巢而出,只留下了少數(shù)雜役弟子看守山門,以及一座籠罩著整個宗門的護山大陣,散發(fā)著淡淡的靈光。
山門前,兩名穿著灰色雜役服飾的年輕弟子正百無聊賴地倚靠在巨大的山門石柱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其中一個瘦高個弟子,名叫王二麻子,他從懷里摸出一顆皺巴巴的靈果,嘎嘣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道:“我說張三,你說咱們宗主這次把家底都掏空了,跑去漠北搶那什么靈脈,靠譜嗎?”
被稱作張三的弟子是個矮胖子,他撇了撇嘴,一臉的不以為然。
“靠不靠譜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咱們這些雜役,反正是一點好處都撈不著。”
他嘆了口氣,眼神里滿是羨慕與不甘。
“你看那些內(nèi)門弟子,一個個跟著出去威風(fēng),說不定還能撈點湯喝。咱們倒好,留下來看大門,每天的份例還是那三塊下品靈石,連塞牙縫都不夠。”
王二麻子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又咬了一口靈果,憤憤道:“可不是嘛!而且我總覺得這事兒有點懸。你想想,上品靈脈啊,那可是能讓一個宗門崛起的神物,那幫皇子能眼睜睜看著咱們宗主把肉叼走?”
“肯定不能啊!”張三一拍大腿,來了精神,“我跟你賭一把,就賭我這個月的份例!我猜啊,現(xiàn)在漠北城那邊,肯定已經(jīng)打得頭破血流了!”
王二麻子眼睛一亮,來了興致:“哦?怎么說?”
“你想啊,咱們宗主是厲害,可那三位皇子也不是吃素的。大皇子有鎮(zhèn)北軍,六皇子有天劍山莊,九皇子更邪乎,手下都是國師府那幫神神叨叨的家伙。這三家要是聯(lián)起手來,咱們宗門就算人多,也得脫層皮!”張三分析得頭頭是道。
王二麻子聽得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你說,會不會有不開眼的,趁著咱們宗門空虛,跑來咱們這兒偷家?”王二麻子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
張三聞言,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
“我說二麻子,你是不是修煉把腦子修傻了?偷家?誰敢啊!”
他指了指籠罩著整個山門的透明光幕,一臉傲然。
“看到?jīng)]?這可是咱們云嵐宗的‘云海天光陣’!據(jù)說是開山祖師傳下來的,由三位天極境的太上長老共同主持,就算是玄仙老祖來了,也得望洋興嘆!誰敢來送死?”
王二麻子被他笑得有些臉紅,但還是嘴硬道:“凡事都有個萬一嘛!咱們就打個賭,要是真有人來偷家,你下個月的份例歸我。要是沒人來,我下個月的份例歸你,怎么樣?”
“賭就賭!誰怕誰!”張三毫不猶豫地應(yīng)了下來,“要是真有人敢來,而且還把這護山大陣給破了,別說下個月的份例,我以后管你叫爹都行!”
他覺得這根本就是白撿的便宜,這種好事上哪找去?
就在兩人為這個穩(wěn)贏的賭局而沾沾自喜時,一個淡然的聲音毫無征兆地在他們身后響起。
“哦?此話當(dāng)真?”
“那當(dāng)然……當(dāng)……”
張三下意識地回頭應(yīng)道,可話說到一半,聲音卻戛然而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王二麻子也猛地轉(zhuǎn)過頭。
只見他們身后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站著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人。
他負手而立,面容俊秀得不像凡人,一雙眼眸深邃如星空,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虛妄。
兩人瞬間汗毛倒豎,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這人是誰?
他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為什么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
“你……你是誰?!”張三色厲內(nèi)荏地喝道,手已經(jīng)摸向了腰間的佩刀。
李修神沒有回答,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眼前那座流光溢彩的護山大陣,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玄仙老祖來了也得望洋興嘆?口氣倒是不小。”
他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手腕一翻。
“嗡!”
虛空中一陣漣漪,一柄造型古樸,甚至有些粗糙的巨大鐵錘,突兀地出現(xiàn)在他手中。
那鐵錘通體漆黑,錘頭上布滿了斑駁的銹跡,看上去就像是凡間鐵匠鋪里最不起眼的廢品,沒有絲毫靈氣波動。
王二麻子和張三都看傻了。
這人……想干什么?
他難道想用這么個破錘子,去砸他們宗門的護山大陣?
這是瘋了嗎?
就在他們腦子一片混亂之際,李修神動了。
他只是隨意地抬起手,將那柄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大鐵錘,對著前方的“云海天光陣”,輕輕地揮了下去。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沒有毀天 滅地的威壓。
就仿佛只是一個農(nóng)夫,在揮動鋤頭。
然而,當(dāng)那銹跡斑斑的錘頭,與那流光溢彩的陣法光幕接觸的剎那——
“咔嚓!”
一聲清脆得如同琉璃破碎的聲音,突兀地響徹在天地之間。
緊接著。
“咔嚓……咔嚓咔嚓……”
密密麻麻的龜裂,以錘頭落點為中心,如同蛛網(wǎng)般瘋狂地向著四面八方蔓延開來!
只是一瞬間,那號稱能抵擋玄仙老祖的“云海天光陣”,就布滿了裂痕,仿佛成了一件即將破碎的瓷器!
“不……不可能!”
張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拳頭,臉上的表情凝固在了極度的驚駭與不可置信之中。
王二麻子更是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褲襠處迅速濕了一片。
“轟——!!!”
下一秒,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整個“云海天光陣”轟然炸裂!
無數(shù)璀璨的光點四散紛飛,化作漫天光雨,絢爛而又致命。
強大的能量沖擊波如狂濤駭浪般席卷開來,將巨大的山門石柱都震成了齏粉!
“何方宵小,敢犯我云嵐宗!”
就在大陣破碎的瞬間,一聲蒼老而又憤怒的咆哮,從云嵐宗最深處的山峰中沖天而起。
一道恐怖至極的氣息轟然降臨,那股威壓,赫然是天極境大圓滿!
只見一道流光破空而至,化作一名身穿云紋道袍,須發(fā)皆白的枯瘦老者。
老者懸浮于半空,雙目如電,死死地盯著手持鐵錘,云淡風(fēng)輕的李修神,眼中充滿了殺意與驚疑。
他就是云嵐宗閉關(guān)多年的老祖,云千山。
護山大陣被破,他第一時間就感應(yīng)到了。
可讓他無法理解的是,以他的神念,竟然完全看不透眼前這個年輕人的修為!
這怎么可能?!
“你是何人?”云千山聲音嘶啞地問道,心中警惕到了極點。
李修神看都未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氣。
他只是隨手將那柄大鐵錘扔回了系統(tǒng)空間,然后雙手掐訣,動作行云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陣起!”
隨著他一聲輕喝。
“嗡——!”
一道道金色的符文憑空出現(xiàn),瞬間遍布了方圓千丈的虛空。
這些符文彼此勾連,交相輝映,眨眼間便構(gòu)成了一座玄奧無比的金色牢籠,將那云千山老祖困在了其中。
“區(qū)區(qū)陣法,也想困住老夫?給我破!”
云千山怒吼一聲,天極境大圓滿的修為全面爆發(fā),一掌拍出,恐怖的靈力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云霧大手,狠狠地抓向金色牢籠。
然而,那云霧大手在觸碰到金色符文的瞬間,竟如同冰雪遇陽,瞬間消融,沒有掀起半點波瀾。
“什么?!”云千山臉色大變。
他感覺自己的靈力,正在被這詭異的陣法瘋狂吞噬!
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一股無形的,專門針對元神的力量,正從四面八方侵蝕而來,他的元神仿佛被無數(shù)根鋼針穿刺,劇痛無比!
“這是……滅魂之陣!你……你究竟是誰?!”云千山驚恐地嘶吼起來。
他拼命地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越是動用靈力,元神被侵蝕得就越快,整個人如同陷入了流沙之中,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斷沉淪。
李修神依舊沒有理會他的叫囂,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陣法中的云千山,便收回了目光。
這座“九轉(zhuǎn)煉魂陣”,足以將一名天極境修士的元神,在三天之內(nèi)煉化成虛無。
他信步閑庭,緩緩降落在云嵐宗的山門之內(nèi),目光掃過那兩個早已嚇傻了的雜役弟子。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個癱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王二麻子身上。
李修神緩步向他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王二麻子的心臟上,讓他幾乎窒息。
完了!
死定了!
這個煞星要殺人滅口了!
王二麻子心中一片絕望,大腦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李修神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時,求生的本能讓他福至心靈,猛地一個激靈!
他連滾帶爬地跪倒在地,對著李修神“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聲音帶著哭腔,卻又無比的響亮。
“前輩饒命!前輩饒命啊!”
“晚輩王二麻子,早就看這云嵐宗不順眼了!”
“宗門高層作威作福,克扣我們雜役弟子的份例!內(nèi)門弟子眼高于頂,動輒對我們打罵欺辱!晚輩……晚輩早就想反了!”
他一邊磕頭,一邊涕淚橫流地控訴著,那模樣要多凄慘有多凄慘,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前輩風(fēng)華絕代,神威蓋世,定然是傳說中無極宮的仙人!晚輩對無極宮向往已久,日思夜想,做夢都想加入!”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晚輩愿棄暗投明,轉(zhuǎn)投無極宮門下,為前輩鞍前馬后,在所不辭!”
說到最后,他抬起頭,滿臉都是狂熱的崇拜之色。
“前輩,這云嵐宗的寶庫、丹房、藏經(jīng)閣,晚輩都知道在哪!晚輩愿意為前輩帶路!”
李修神被眼前這個王二麻子的舉動整得一愣,隨即有些好奇:“王二麻子,你說的這些,是真的還是假的,云嵐宗可是北境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勢力,你說背叛就背叛了?”
“當(dāng)然,晚輩可是真心的!”王二麻子一臉認真,“對了,晚輩的真名,叫王林!”
“行,那你前面帶路。”李修神也懶得廢話,有這么一個識趣的弟子帶路,也省了他很多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