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見武松不依不饒,說道:
“大人,我這金羽樓是忠訓郎的產業,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饒了我吧。”
忠訓郎是禁軍中最低等武官,從九品,而且只是一個頭銜,并不直接做事。
武松如今是正三品官階、樞密使差遣、封江陵侯,權傾天下。
區區一個忠訓郎,給武松提鞋都不配。
讓武松好奇的是,這樣閑散的職務,居然能有金羽樓這樣的產業?
武松想知道,這個忠訓郎是哪個?
“甚么忠訓郎要我武松給他臉面?”
武松開口,媽媽回道:
“便是喚作金牙犬的高檻高大人。”
武松沒聽過,轉頭看李二寶、燕青。
這兩人也是外來戶,也不知道甚么金牙犬、銀牙犬。
“高檻,哪個高檻?”
“便是殿前司太尉的結義兄弟。”
武松聽了,突然笑出聲來,李二寶、燕青表情古怪地看著媽媽,覺著此人老糊涂了。
“好好好,你且把那忠訓郎找來,我與他說道。”
“老身這便去請。”
媽媽以為武松不信,連忙派人去。
武松就在后院坐著,李二寶、燕青不說話。
孫邈從袖子里拿出膏藥,涂抹在身上。
被吊在樹上半天,有不少淤痕。
不過,孫邈覺著還行,在家里的時候,那母山魈發起性子來,比這狠多了。
不多時,一個油膩膩的漢子走進來,身后跟著十幾個潑皮無賴。
此人便是高俅未發跡時的結義兄弟,喚作高檻的。
兩人并非真兄弟,只是因著同姓,便結拜了。
高俅發跡后,對于先前一起廝混的人都不理睬,只給了這個高檻一個忠訓郎的閑職。
當然,高俅這樣做不是因為秉公辦事。
而是要和以前的黑歷史切割,不想被人喚作高二。
媽媽走在前面,指著武松說道:
“便是樞密使要見主人。”
高檻見了武松,唬了一跳,大罵道:
“老賤人害我!”
旁人不曉得,高檻可是清楚得很,武松和高俅是死對頭。
方才媽媽只說有人在金羽樓鬧事,卻沒有說是誰。
高檻因為仗著高俅的勢力,往常也懶得問,就算是皇親貴胄,也得給他幾分薄面。
不曾想居然是武松,武松可不會給高俅半分面子。
高檻轉身要走,武松冷笑道:
“拿下!”
燕青、李二寶一起動手,將高檻按住,身后潑皮不知情狀,擼起袖子就要廝打。
李二寶按住高檻,燕青一人在人群里穿梭,將十幾個潑皮全部放倒。
燕青學過摔跤,而且摔得很好,這些潑皮根本不是敵手。
李二寶將高檻拖到近前,按在地上跪下。
武松看著高檻,冷冷笑道:
“你便是高俅的結義兄弟?”
高檻是個“能屈能伸”的無賴,見了武松,當即磕頭求饒:
“不知是江陵侯當面,小的該死,求侯爺饒了小的。”
武松冷冷笑道:
“你將我手下三人吊了一夜,就這么算了?”
“小的情愿賠銀子。”
“很好,三十萬兩銀子,現在就給!”
“啊?三十萬兩?”
高檻驚呆了,他往常也敲別人竹杠,今日居然被武松狠狠咬一口。
“怎的,將朝廷命官吊起來,判不得你斬刑,也能讓你刺配三千里。”
“區區三十萬兩銀子,你也肯給?”
高檻支支吾吾說道:
“請侯爺給小的些許時間,這銀子太多,小的得湊一湊。”
武松冷笑道:
“你想著明日那高俅便能回來,你求他出面為你做主?”
“我告訴你,但凡你敢說是高俅的人,我便拆了他的家,連同高俅一起打!”
“三十萬兩銀子,你晚一天給我,再加十萬兩!”
高檻嚇得渾身冒冷汗,嘴硬道:
“求侯爺寬限時日,一定送來。”
武松懶得和高檻廢話,起身帶著孫邈三人離開。
武松走后,高檻反手一巴掌狠狠扇在媽媽臉上,啐道:
“你這雙狗眼看鳥去了,不認得是武松!”
媽媽被打得臉皮紅腫,委屈道:
“主人往常就是遇著皇親國戚也不怕,為何怕那武松。”
高檻又是一巴掌,罵道:
“武松是甚么人,皇后都殺得。”
高檻覺著不能等高俅回來,先一步到了高俅府里,找到了高衙內。
高俅做了殿前司太尉,少與高檻往來。
高檻便與高衙內廝混,帶著高衙內幫嫖貼食,吃喝嫖賭無所不玩。
所以,高衙內愿意稱呼高檻一聲小叔。
在府里見到高衙內,高檻將事情說了,唬得高衙內跳起來:
“小叔,你把銀子給他,莫來找我,也莫要找我爹。”
“這事情,除非是圣上出面,否則便是天王老子來了,那武松也不怕的。”
高檻呆呆地看著高衙內,問道:
“高二哥也不能么?”
“你可知當日那武松將我和爹拖到宮門口的事情?便是我爹家來,也不濟事。”
高檻聽了,心如死灰,哀嘆道:
“三十萬兩銀子...”
“小叔,你給了吧,莫要招惹武松。”
高檻無奈,離開太尉府,回到家里,緊急湊了三十萬兩銀子,乖乖派人送到武松府邸。
此時,李馨正在門口指揮仆人換門匾。
以前武松是樞密使,宅子上掛的是:武府。
現在賜封江陵侯,門匾換成了:
江陵侯府。
扈三娘看著新的門匾,欣喜道:
“還是這個新門匾好看。”
李馨笑道:
“封了侯,便是勛貴了,與做官不同。”
馬車到了門口,家仆停下來,恭敬地行禮:
“兩位姐姐,我是忠訓郎家里人,來與侯爺送銀子賠罪的。”
李馨見后面堆放著許多箱子,打開看了,都是足銀。
扈三娘好奇地問道:
“為何送銀子?”
家仆笑呵呵回道:
“小的奉命來送,卻不敢多問。”
李馨不知前因后果,說道:
“你且候著,我問了侯爺再回你。”
李馨先進了府里,問了武松,然后出來說道:
“將馬車拉進去吧。”
十幾輛馬車在院子里停好,李馨讓他們走。
家仆有些無奈,只是來送銀子,為何連同馬車也一并沒收了?
不敢多問,家仆匆匆回去了。
武松從屋子走出來,扈三娘好奇問道:
“哪個忠訓郎,有這許多銀子?”
武松回頭對孫邈說道:
“孫神醫初到京師,尚未置辦宅邸,這銀子便送你做家業。”
孫邈驚喜道:
“都給我?”
“都給你,畢竟是你被吊了一夜。”
孫邈好不尷尬,笑道:
“在那樹上吊著,好過被那母山魈毒打。”
扈三娘搖頭笑道:
“你這神醫也忒窩囊了。”
燕青從里面走出來,笑道:
“昨夜吊在樹上,我與二寶也是有份的,師叔將銀子給了孫神醫,卻不給我們,恁地偏心了。”
武松笑罵道:
“好猢猻,你們三人分去,我不管。”
李二寶從里面走出來,和燕青各自要了三萬兩銀子,剩下都給了孫邈置辦家業。
到了晚間,有人來傳旨,明日朝會。
蔡京、高俅就要回來了,同時回來的還有宋江那龜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