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瞪著大眼睛率先喊了一嗓子。
眾人這才回過神一擁而上。
全都圍在了嚴建山旁邊。
“沒,走不了幾步,還得住拐走。”
“那也行啊,以前你都離不開這玩意兒!”
老劉話音剛落。
眾人緊跟著追問。
“老嚴,你這腿咋治的?效果這么好?”
“是不去縣里做手術了?”
“找誰看的?”
“沒做手術,小安給找的大夫。”
嚴建山簡短地回了句。
“那——”
“哎呀擱外邊說啥,快進屋,剛回來別把腿凍壞了。”
眾人還想追問。
陳燕芳幫方安栓好騾子攔了下。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
帶著嚴建山一起回屋。
方安停好馬車去關大門。
陳燕芳幫嚴曉慧疊了下棉被。
這才拉著嚴曉慧的手往屋走。
“擱縣里住的咋樣?冷不冷?凍沒凍著?”
“沒,那屋子挺暖和的……”
嚴曉慧小聲回了句。
“暖和就行。昨個我還給小安說了,那房子他都沒住過,冷丁住也不知道冷不冷,再把你倆給凍壞了。”
“方嬸兒,真不冷挺暖和的。那屋子小有爐子有炕的,燒完可熱乎了。”
“沒凍著就行,趕緊進屋吧,跑一道再凍壞了。”
陳燕芳說完沒多聊。
拉著嚴曉慧就去了東屋。
方安跟在兩人身后撓了撓頭。
昨個回來前兒大哥大嫂也沒說他啊!
但想到陳燕芳是想撮合他倆也沒多想。
轉頭就去找正在院里收拾條子的韓興福了。
“老韓大哥,你們擱這兒整啥呢?”
“你剛走我們就把條子泡上了,這不都擱這兒扒皮呢嘛。”
方安聞言看向四周。
只見王大勇和楊志平等人全都拿著小刀抱著個桶,撈出一根柳條試著折了下,看柳條軟和了就拿著小刀往下扒皮。
但這一幕卻把方安給看懵了。
“這條子還得扒皮啊?”
“不扒咱咋編啊?”
韓興福放下小刀耐心解釋。
這柳條在編制之前是必須要扒皮的。
不扒皮的柳條容易發黃,還容易變脆,耐用性太差了,俗話說就是不結實。
萬一用前兒哪根柳條折了。
這個筐基本就廢了。
當然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
這扒完皮再編也是為了好看。
柳條皮的顏色都比較深。
由于樹木生長的周期不同。
顏色也會有所差異。
編完五顏六色的,瞅著也不好看。
要是扒完皮,不管多少年的柳條,都會呈現出原木色,編完顏色統一,看著也舒服。
然而。
韓興福只解釋了前者并沒有解釋后者。
這年頭大家更看重質量。
至于好不好看也沒人在乎。
能用就行。
方安聽完后這才想明白。
“那這玩意兒還挺費事的。”
“不費啥事兒,扒順手一扯就下來了。你別擱這兒瞅了,剛回來趕緊回屋,別凍壞了。”
韓興福催促完繼續忙活去了。
方安看著幾人大冷天的手上全是水。
還想勸幾人進屋收拾。
但韓興福等人卻沒答應。
畢竟屋里沒那么多地方。
方安看了一圈沒再多勸。
打開房門進了屋就要去找老劉。
然而。
方安剛開門進屋。
就聽到老劉在東屋跟嚴建山閑聊。
無非是問問嚴建山的腿恢復咋樣,大夫那邊咋說的,病情有沒有變嚴重,需要治多長時間才能痊愈之類的話。
“大夫也沒說多長時間。就說先吃著藥看情況,今個剛抓了幾幅,估計得吃挺長時間。”
“那你著啥急?這不跟德明一樣嗎?你看他恢復的,以前挪個地方都費勁,現在都能坐起來點了。這大夫手把行,恢復得多快啊?”
老劉聽出嚴建山心急急忙勸了句。
但提起方德明后他才想起來。
昨個方德明去縣里看病回來前兒。
老劉看方安過去找他,還想來看看方德明。
但后來老嚴病情加重。
方安又說讓老劉找人割條子。
這好幾個事趕一塊兒。
老劉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也沒倒出功夫來看方德明。
“對,昨個光顧著割條子了,你那腰咋樣?昨個看完還沒問你呢。”
“好多了,能坐起來了。”
“頭兩次你不就能坐起來了?”
“不是那么坐……”
方德明說著慢吞吞地挺直腰桿。
在場的眾人全都看傻了。
一個月前。
方德明稍微挪蹭兩下都得出一腦袋汗。
這還不到一個月。
竟然能坐起來了?
“德明,你這病好了?”
“姐夫,你……你真能坐起來了?”
老劉和沈蓉失聲驚呼。
“哎呀挺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撐五六秒,快靠那兒歇著吧。”
陳燕芳解釋完扶著方德明靠在輪椅上。
但即便如此。
眾人還是大為震驚。
“這大夫挺厲害啊,小安擱哪找著的?”
老劉好奇追問。
“就擱大街上看著牌子了,過去試了一下,沒想到效果還真挺好。”
“你看我說啥來著?還是你家小安有本事,要沒他德明這病能好這么快嗎?”
沈蓉毫不吝嗇地稱贊。
楊萌萌和嚴曉慧也抿著嘴笑了起來。
然而。
幾人這邊剛說完。
方安就放好五六半鉆進了東屋。
“小安,正說你呢,你擱哪找的大夫啊?”
“就擱大街上看著的……”
沈蓉看到方安快步上前。
方安也沒說實話。
這種事他也沒辦法解釋。
說前世認識的?那不扯淡呢嗎?
說完不得給他送精神病院去?
但沈蓉卻半個字兒都沒信。
那縣里的中醫也不少。
哪能隨便一找就找著個厲害的?
然而還沒等沈蓉追問。
方德明看到方安急忙轉移了話題。
“燕芳,別坐著了,小安都回來了,趕緊熱飯吃飯,這都擱這兒餓半天了。”
“對,我這就熱飯去。”
陳燕芳說完就跑去了外屋。
沈蓉和老張媳婦兒等一眾女眷也沒閑著。
全都跑去外屋忙活。
老劉把老張等人叫回屋。
讓幾人先進屋暖和會兒。
等吃完飯再繼續收拾。
“瑩瑩,你帶思成去下面買點酒。”
方德明拿出十幾塊錢遞給方瑩瑩。
但還沒等方瑩瑩接,就被老劉攔了下來。
“喝啥酒?一會兒還得干活呢。想喝等干完活兒沒啥事的,上我那兒喝去。”
老張等人緊跟著附和。
這東北喝酒。
上了酒桌至少得喝兩個點兒。
等喝完天都黑了,還咋干活兒了?
“大哥,那別買酒了,正好馬車擱院兒呢,我去買兩箱飲料。”
“花那錢干啥?喝點酸菜湯比啥都強。”
“不還有孩子呢嘛,買回來想喝啥喝啥。”
方安套上大棉襖出去趕馬車。
這老張有倆閨女,韓興福有倆兒子。
剛才兩人的媳婦兒過來幫忙。
幾個孩子就一塊兒過來了。
方安也是借這個理由多買點飲料。
雖說屋里都是東北人,但也不是每個東北人都愛喝酸菜湯。
老劉想攔下方安沒攔住。
讓幾人在屋歇著,披上大棉襖追了出來。
“小安你等會兒,我跟你一塊兒去。”
老劉小跑幾步跳上馬車。
跟著方安一起去了小賣部。
“老劉大哥,正好我還有事兒想找你呢。剛才我聽韓大哥說那條子都得扒皮?”
路上。
方安等馬車拐進北大道。
看路邊沒人,這才小聲問了句。
“啊,做筐就那樣,都得扒。”
“我看他們都擱外邊整,手一沾水凍夠嗆,要不扒完單獨算下錢吧。有幾個自擱不會扒都找別人整的,也不能讓人白干活兒,這錢我出。”
方安進屋找老劉,就是想說下這件事。
看屋里人多才沒有開口。
剛才韓興福在外邊扒皮前兒。
方安看周大強和楊萌萌不在,反倒是老張媳婦兒和楊志平等人在外邊扒。
這割條子的人不會扒。
沒割條子的倒是有幾個會扒的。
但扒完皮也不能讓人白干活兒。
咋也得給點錢。
哪怕少給點也是那么回事兒。
然而這個提議。
老劉想都沒想就給回了。
“拉倒吧,就當幫忙了,別花錢了。”
“主要我看他們擱外邊干活挺冷的,那手上全是水,風一吹都快凍上了——”
“事兒是那么個事兒,但這錢給不了。說到底……這事兒也怪我。”
“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