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清早上一睜眼,看著旁邊整整齊齊的被褥,又緩緩閉上了眼。
賀霖整晚沒回來,不知是在梅香院過的,還是去哪過的,不過沒關系,他去哪對她來說都一樣。
他不回來更好,省得她還要費心思敷衍他。
她摸著還沒有任何變化的小腹,再次感嘆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不過來了就來了,她以后會好好照顧他,把他培養成人。
但江婉清在伯府一天,她就要做一天的事,而且她也不想讓杜姨娘好過,再者,她要和離,總要有個契機才行。
畫雨估摸著時辰,悄聲進屋看了一眼,剛要退出就見江婉清睜開了眼。
“二奶奶醒了?您這會兒可要起身?”
“起。”
畫雨服侍她起床,思忖了一番才小心的道:“昨晚戌時末二爺才從梅香院出來,后來在路上站了一小會兒,最后轉身去前院書房睡了。”
江婉清只眼波晃動了一下,過了幾息才道:“誰送來的消息,拿二百錢給她。”
畫雨沒想到江婉清還會在意這些,愣怔了一下才道:“魏婆婆說的,后來我找前院小五又打聽了一下。”
“那就再拿二百錢,不要讓人白忙活。”
“是。”
江婉清洗漱完,正好柳姑姑就前來幫她梳妝,畫雨只好停住了話頭。
直到賀璟天和賀玥瑤都過來了,賀霖還是沒有出現,江婉清也不過問也不惦記,神情如常的帶著兩個孩子吃飯。
飯后,趁著賀玥瑤回屋找東西,賀璟天忍不住的問:“嬸嬸和二叔吵架了?我聽說二叔昨天睡在了書房。”
江婉清溫柔的笑了笑,回答道:“璟哥兒不必擔心,我們沒有吵架,只是你們二叔有別的事。”
她看著賀璟天依舊質疑的眼神,很鄭重的道:“璟哥兒小小年紀不用擔心這些事,你現在只需好好跟著先生上課,就算最后不走科舉這條路,頭腦中也要有足夠的學識才能讓你站穩腳,才能護住你想保護的人。”
這些道理賀璟天聽過很多次,但他并沒有多少感觸,他還小,見識的人和事也少。可這次,他卻突然把江婉清這番話聽到心里去了。
是的,只有自己強大了才能護住自己想護的人!
比如妹妹。
他們兄妹小小年紀喪母,父親在外也不常回來,這兩年他們在府里被人欺負、被人蒙蔽時,確實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賀璟天認真的點點頭,“嬸嬸放心,我一定會聽先生的話,我會護住妹妹的。”
今天江婉清親自送了兩個孩子去上課,然后就去了宣明院給賀延章問安。
賀延章早就說過不讓他們去請安,因此對于江婉清的到來很是詫異,今天又不是初一十五的,更不應該過來了。
江婉清問過安后,她也沒讓賀延章繼續猜測,直接就表明了來意,“父親,兒媳之前看賬本,發現咱們府里每年春秋兩季都會大換一次各院的帷帳,咱們府里大小十來座院子,換一次下來就要二百多兩銀子,一年下來就是五百多兩。”
看到賀延章驚詫的眼神,她又繼續道:“那些帷幔換下來就不再用了,白放著也是放著,兒媳想著從針線房找出來,等中秋節的時候當節禮分給下人,一來物盡其用,二來也能省下點銀錢。”
省不省的再說,反正今天要把針線房收拾了。
只帷幔費用一年就五百兩,而那些帷幔用一次就不用了,這也太浪費了!
賀延章一想到此處,就心疼了一下,自然是沒有什么好反對的,一連聲的就應了下來,“隨你怎么處置,能利用最好,放幾年也就糟爛了。”
“是。”
等江婉清到了議事廳,第一件事就對徐兆家的說了,“這些年下來,只這些帷幔肯定也堆積了不少,徐管事今天就都翻找出來,后面我要用。”
徐兆家的心頭大震,雙手不自覺的握緊,她滿眼的不可置信,二奶奶好端端的要那些舊帷帳做什么?
看著江婉清銳利的眼神,徐兆家的心虛的錯開了視線,盯自己身前的地磚,平靜問道:“那些帷帳用了兩季又放了一段時間,肯定陳舊的不能用了,二奶奶這是打算拿去做什么?”
顧嬤嬤當即就指責道:“徐管事,二奶奶讓你整理出來,自然有二奶奶的道理,你照做就是。”
徐兆家的咬了下后槽牙,她倒是想照做,可那些帷幔已經不在了,這會兒讓她要從哪里去找出來!
江婉清又道:“今天天氣也好,正好趁著晴天整理下庫房,該曬的曬該洗的洗,若是等到往后冷了,收拾起來也是受罪。”她看著徐兆家的微微笑道:“既然徐管事好像想不出來東西放哪了,那顧嬤嬤就帶上幾個人去幫下忙吧。”
她的話音剛落,顧嬤嬤就立即接口,“是,二奶奶放心,老奴必定幫著針線房把庫房全都整理一遍。”
徐兆家的沒插上嘴,一聽顧嬤嬤這話更是顧不得什么了,張口就想打斷她的話,“不勞煩嬤嬤了,我們針線房也有四五個人,整理下庫房還是沒問題的。”
“許管事別急,你們針線房繡娘的手豈能做那樣的粗活。”江婉清一副為她好的模樣,勸道:“大家都是給府里做事的,理應相互幫助,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你們針線房還是得捉緊時間先把冬衣做出來。”
廚房管事榮華媳婦最是伶俐,忙附和道:“就是,那樣的粗活讓我們這些粗人來做就行,要是徐嬸子過意不去,回頭讓繡娘們幫我們繡條帕子就行,大家說是不是?”
能做上管事位置的都是精明的,又知道榮華媳婦是江婉清的絕對心腹,這時候只要不想明面上得罪江婉清,就都跟著附和起來。
“榮華媳婦說的是,徐管事就別推辭了。”
“大家相互幫助是應該的,等下次我們園子里有事了,徐管事有空也來幫忙就行。”
“幫不幫忙無所謂,我看榮華媳婦的提議就很好,抽空給咱們繡兩條帕子咱們就知足了。”
“呦,你更是個貪心的,人家榮華媳婦說繡一條,你張口就兩條。”
其余管事們七嘴八舌的就把事情定了下來,讓徐兆家的想反駁都無從反駁,她不能得罪了主子再同時得罪這一屋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