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也沒想到，追云馴服之后這么省事。
現在看來，這狗恐怕比墨雪還要聰明，只是性格執拗而已。
反倒是墨雪，性子溫順得很，絲毫不帶怕人的。
他都怕哪天出門，墨雪被人拐走吃了。
這么看來，追云更適合當獵犬，墨雪反倒適合陪著兩個孩子玩。
但他本來也不執拗于帶兩條獵犬上山，一條看家，一條捕獵也很不錯。
所以之后的時間，大多數的精力就放在訓練追云上，教他基礎的捕獵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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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冬天格外長，北風一直刮到二月中旬都沒停過。
江家還算好過，提前備足了糧食。
可三山村其他百姓本就靠著不多的存糧捱冬。
這等天氣連挖野菜都不可能，大多數人只能在家中餓著肚子硬撐。
興業十九年，開年的光景似乎都預示著，今年也不會是個豐年。
期間，江塵給沈家送過幾次糧肉；
又有幾個平日和江有林相熟的村民來借糧，還想預定借春種的種子，都提出以田地作抵押。
江有林沒法拒絕，借出去了部分糧食。
至于春種，只說家中余糧不多，沒敢應下。
江塵看在眼里，不由感嘆，古代種田真就是看天吃飯。
若是朝廷輕徭薄賦、家中有存糧，碰上荒年還能撐一陣。
可如今別說輕徭薄賦，除了年年糧賦外，還有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家家戶戶都沒余糧。
一遇荒年就只能賣田賣地，地主豪紳趁機大肆兼并。
百姓沒了土地，自然就成了流民。
現在，他獵狼的名聲傳了出去，大家都以為他家有余糧，紛紛來借。
竟讓他有種，大勢要將其推為地主的感覺。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啊。”
這些天，他也在看沈朗給他的十國英雄列傳，其中多記載的文臣武將的豐功偉績。
初讀之后，的確覺得心潮澎湃，有種想趁亂世建立一番功業的沖動。
可環視一圈，家徒四壁、目無長兵。
好像......他應該帶入是那些死在亂世中百姓才對。
雖然能夠卜卦，卻也只是為‘山民’身份做指引。
到現在，也沒能完全證明命星可以改變。
若真是亂世來了，恐怕現在的他就是某次戰役的無名尸首之一而已。
反應過來后，他也沒了什么拯救天下蒼生的念頭。
只想著帶一家人在亂世里安穩活下去。
在這期間，盡量增加抗風險能力就好了。
興業十九年，二月十七日。
天氣終于轉暖，積雪漸漸消融，卦象“小兇”；
三月六日，江塵脫了皮襖，換上棉服。
積雪只剩薄薄一層，凍土卻仍未解凍。
這天，江塵家前后來了三波人。
第一波是顧金山帶著陳新豪。
“小塵！”
顧金山一進門就高聲喊道。
話音剛落，一條頭角崢嶸、四爪帶白、毛發全黑的細犬竄了出來，“汪汪”叫了兩聲。
顧金山被突然竄出來的黑狗嚇得往后退了兩步。
江塵這才跟著出來，喊了句：“追云，回來。”
追云立馬往后退兩步，重新站到江塵身后。
顧金山的目光落到追云身上，不由贊道：“好狗啊！”
江塵天天用肉食喂養，追云早已壯實不少，已快有一尺長了。
雖說算不上大狗，但骨架粗大，已有幾分威武模樣。
“城里買的，賣狗的說這是獵犬，不知道真不真。”江塵笑著答。
這一個多月，追云也訓得差不多了。
等帶到山上熟悉熟悉地界，追只野鴨子、兔子不成問題。
“顧叔、陳叔，先進來坐。”
叫退追云，江塵把兩人迎進堂屋。
江有林聽到動靜，也從屋里走出。
他的拐杖也已丟了，養了挺久，每天好吃好喝，腿也已經好了八九分了。
兩人和江有林打過招呼后好才坐下。
之后看向江塵：“我們來，是想跟你商量春獵的事。”
“春獵？”
“弓箭收了一冬，也該活動活動了。我們想約你找個時間一起上山，見個紅。”
“一起？”江塵面色有些猶豫。
他還真沒有跟別人一同捕獵的習慣。
關鍵，他每日靠卦簽指引行動，若是跟別人一起，實在有些話不好解釋。
顧金山重重點頭，嘴角帶笑：“你可是獵狼的江二郎，我們也想跟你一起沾沾光。借借運氣”
“要是第一次上山就能見到大紅，這一年打獵都能順順利利了！”
若說種地是看天吃飯，天時好還能保溫飽；
可打獵不僅看天，還看地利人和。
運氣不好，一年忙活到頭，可能連獵稅都交不上。
所以獵戶才會如此之少。
而且大多帶點迷信，開春第一次狩獵，是務必要見紅的。
不少人甚至在山里熬幾天幾夜，就為了“見紅”討個好彩頭。
“這天氣，山上能有獵物嗎？”江塵并未直接應下，而是轉而問道。
卦簽多日顯“兇”。
江塵沒那么積極，今天還沒卜卦呢。
“時間差不多了！雪夜化的差不多了。”
“狍子、山鹿餓了一冬，都該出來找食了，這時候上山肯定能打到東西。”
江有林也在旁邊開口：“這是好事啊！正好小塵對二黑山不熟悉，你們帶著他多轉轉。”
又看向江塵，“二黑山比小黑山大得多，山里窩子多，得有人帶你認路。”
“跟著你顧叔和陳叔好好學就是了。”
都這么說了，江塵不好推辭：“那好，顧叔、陳叔，準備什么時候去？”
“就這幾天吧！越早越好，能多獵點東西。”
“這個冬天家里糧食快吃干凈了，再晚還得耽誤春耕了。”
江塵看著兩人，過了一冬都瘦了些，看來家中糧食確實所剩無幾。
“那我來定日子怎么樣？這休了一冬，我箭都沒擦。”
見江塵應下，顧金山和陳新豪喜笑顏開點頭：“既然是借你的運氣，自然你來定日子，不過得趕早啊。”
“好嘞。”
江塵笑著將兩人送出去。
還沒進屋，江有林用告誡的語氣對江塵開口：“你打了狼王，也不能把太傲了。”
“村里能當獵戶的，都有一兩手真本事，你跟著他們熟悉熟悉二黑山，是好事。”
剛才江塵稍顯猶豫，江有林主動開口，倒是避免尷尬。
“明白。”江塵點點頭。
他也沒法解釋猶豫的原因，只能任由教訓了。
可父子倆剛將兩人送走，又有人踏雪而來。
還是個熟人。
一見到江塵，就高聲喊道：“你小子，真成了啊！”
來人正是賈凡，竟然也在今日找來了。
一走過來，立刻開口。
“你真把狼王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