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宴會大廳，大紅蠟燭整齊排列的燃燒著，四面八方吹吹打打，敲鑼打鼓的好不熱鬧，無數偷油賊的身影在里面進進出出，互相寒暄著問好。】
【幾名認識一只耳的偷油賊聚攏了過來，一只耳大聲向它們炫耀著你干掉一只貓的壯舉，它們的眼神中帶著三分質疑，三分震驚，三分崇拜，看向了你。】
【你注意到，油將軍與蠟將軍帶著一隊偷油賊守在一根燈臺前方，燈火如豆，將它們細長的身影映照在石壁上。】
【而在較遠的地方，是迎接其他貴賓入席的地方，還有一些黃鼠狼、刺猬、蛤蟆、紙人之類的東西進進出出，熱熱鬧鬧的遞上賀壽禮，時不時傳來唱名聲。】
【黃四老爺送壽禮，子母血靈芝一對！】
【紙娘子送壽禮，百年魈皮囊一只！】
【葛道人送壽禮，人壽丹一枚！】
陳歲頓時看得眼睛發亮，對啊……反正他也沒打算活著回去，這壽宴上的賀禮，他完全可以找機會順走幾樣啊。
【不多時，眾賓落座，無知者，此刻擺在你面前的有三張空位。】
【靠前第三排的空座，夾在黃四老爺和毒相公中間，上面擺著上好的仙人蠟，五臟血食，和百年道行的香油。】
【中間第九排最左側的空座，左邊是暫時存放壽禮的儲物室，旁邊有一隊偷油賊在把手，桌上是上好的美人蠟，鮮嫩的血食，和年輕姑娘的香油。】
【最后排靠門的空座，旁邊是一只耳，是無人在意的角落，桌上只有一點碎蠟，和人耳人舌手指一些邊角料血食。】
陳歲看了一眼時間。
十點五十九分。
也就是說，還有差不多一個點才到第二天零點。
他決定慎重一手，畢竟如果按照他的分析，這里宴會坐哪里完全是有說法的，每個選項給他描述的這么細致，應該是每一種選擇都會觸發一種不同的劇情。
如果觸發錯了的話，估計他就要從正兒八經的潛伏線，進入正面無雙的狂戰線了……
他現在還沒有看到賣油翁的那個工具。
任務為重。
先穩一手。
于是暫時退出游戲，決定等過了零點，補充三次占卦功能后再繼續剩下的。
反正之前已經試過，選項沒有徹底確認之前，整個常世就像是被暫停了一樣，時間不會流逝。
至于現在無所事事的一個小時……
陳歲想了想，點開了燕州大學的貼吧，上面密密麻麻討論的都是紀薇薇那件事。
【清溪奔快：我查了一下那款減肥產品，玉兔公司是近幾年聲名鵲起的，一向口碑很好，根本沒什么黑料，感覺紀薇薇應該是做什么整容手術失敗了，然后甩鍋給這家公司吧……有她前后兩張照片對比為證，簡直像換了一個人。】
【是律師不是法師：話也不能這么說，每個人的體質不同，這類產品糾紛本來就很難起訴，尤其是這種特殊個例，就算起訴了勝率也低的離譜。】
【東子：驚現法學大佬。】
【窩嫩疊：具體講講紀薇薇這件事怎么辦唄？】
【是律師不是法師：涼拌，除非多名受害者聯名起訴玉兔，否則根本無法造成輿論壓力……】
【清溪奔快：我還是覺得……】
接下來就是十多層互相論證辯論，有說玉兔產品存在隱患的，有說紀薇薇訛錢的，有同情紀薇薇的，有幸災樂禍爆黑料的，總之各式各樣的人都蹦了出來。
陳歲也只是看了兩三樓就毫無興趣了。
不管是玉兔公司的問題，還是紀薇薇的問題，都距離他太遠了，他也沒站隊的想法。
再往下刷了兩條帖子，則是降魔山的視頻，和降魔山大火的報道帖子。
應該是這次同行去降魔山的文學社社員發的，手機錄屏，有點亂晃看得眼暈，但即便這樣也還是能看清山下慘烈的大火，雷光閃爍，濃烈的黑煙中似乎有一道水汽劍光直沖云霄。
下面還有那個人的發言。
【永恒之光：有圖有真相，降魔山大火絕對不是報道的那么簡單！我當時就在現場，我敢肯定，絕對是神仙顯靈了，那金光，那劍氣，手機根本拍不下來！】
【我不是大傻春：一眼P。】
【文學少女瑤瑤醬：一眼P。】
【風雪夜歸人：一眼P。】
【櫻花草：不請自來，我鑒定了一下，這視頻的構圖光線，已經精確到每一幀了，沒有P圖的痕跡……至于樓主拍的到底是什么，這個就見仁見智了。】
【我不是大傻春：樂。】
然后就沉帖了。
雖然沒有引起太多的關注，但陳歲卻陷入了沉思。
因為他發現，好像那次降魔山之后，檔案署并沒有對山上的普通游客進行處理，就好像任由這件事醞釀發展一樣。
難道說。
官方也在一步步讓民眾接受這些事，然后把《常世》這款游戲推到明面上來？
那么到了那個時候，超凡泛濫，檔案署所謂的‘控制、收容、保護’還能控制得了這么多玩家嗎？
陳歲突然覺得有些不安了起來，如果只是之前的狀況，他作為一個運氣好的人混在普通人里，享受自己的生活，根本談不上什么承擔責任。
可一但這款游戲普及開來……他或許可以依舊不在意。
但他這幾個狗兒子呢？
他那個蠢妹妹呢？
他的父母呢？
天命教他已經見識過了，如死宅姐所說，目前存在的邪教組織并不在少數。
游戲被推到民眾視野里，玩家基數會指數倍爆炸增長，邪教不可能會放過這種機會。
那也就是說，危險也會成倍增加！
官方……檔案署……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明明以前把這款游戲掩藏的很好，為什么突然之間就做出了這么愚蠢的對策？
陳歲皺了皺眉。
或許……
是什么迫使他們不得不這么做？
不得不將掩藏了這么久的游戲推到明面上來？
“啪。”
一滴雨落在了窗戶上，緊接著就是噼里啪啦的大雨下了起來，閃電在外面一亮一亮的閃過。
陳歲看著手機上的游戲圖標，混亂的思緒逐漸平靜。
心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發芽……
如果說，有一天新世界終會到來，那開啟新世界大門的鑰匙此刻就在他的手里，那他又能用這把鑰匙做什么呢？
過著平靜的生活？
賺錢，旅游，吃美食，打游戲，找個城市定居，度過安然無夢的一生？
歸根結底他到底想要什么？
碌碌無為的當個螻蟻嗎？
任由時代洪流擺布嗎？
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嗎？
功成名就成仙作祖嗎？
不！
都不是！
“我要……”
緊緊盯著手機里的那個圖標，血紅的月亮倒映在眼中，迎著漫天風雪，陳歲無聲地張了張嘴。
腦海中瞬間閃過了一幅幅畫面。
降魔山上的大火，一片哭聲的禮堂，雨夜的屠刀，度母的獰笑，學姐的眼淚，舍友的打鬧，身在遠方的親人，奮戰到凌晨的網吧……敲下了最后一個字的手，拿起了身旁亮著的手機。
在這個所有人都身不由己的世界，所有人都被裹挾著向前。
有人想身居高位操弄一切，有人為了理想與人民奮戰，有人一己私欲放縱自我，有人想要功成名就不留遺憾。
而他什么都不想要……
他只想……
“自己說了算！”
23:59……
23:59……
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