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看到陳歲，葉望舒似乎十分激動，緊張翼翼的神情頓時放松了不少，然而剛喊出一個字她就忽然意識到了什么，連忙改口道：“這里這里！”
一旁的陸錚然則顯得有些魂不守舍，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忍不住抽動了兩下嘴角：“我一定是在做夢，在做夢……”
陳歲伸手按在刀柄上，摩挲了兩下，深吸了一口氣向前走去：“你們兩個，怎么一回事？”
葉望舒像是找回了一些安全感般，思考了一下后措辭道：“我和這位小兄弟被莫名其妙的綁架了，那幫人也不問問題，也不做什么，反正每天就是送來一些飯菜和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啊？！”
陸錚然頓時睜大眼睛：“不是，哪有飯菜啊？！”
葉望舒詫異的看了一眼他：“你沒有？就是盒飯……”
“盒飯？”
陸錚然更懵逼了：“不全是壓縮餅干嗎？！”
葉望舒沉默了一下，繼續道：“總之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被用繩子捆著……”
“啊？繩子？！”
陸錚然頓時更崩潰了：“不是鐵鏈子嗎？！”
葉望舒再度沉默了一下：“反正聽到外面一陣巨響，看守的人跑了出去，緊接著屋子里面的那個小盒突然亮起了光，我就趁機扯斷了繩子，連著他一起救了出來……”
“結果剛跑出廠房就碰到你了，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陳歲點了點頭：“那你……”
“啪！”
陳歲聞聲轉過頭來，就看到陸錚然蹲在地上猛地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沉思了片刻后，咬咬牙猛地狂抽起自己的嘴巴子來，嘴里還喃喃自語：“怎么還不醒？怎么還不醒？怎么還……”
葉望舒有點無語：“他……”
“沒事。”
陳歲搖了搖頭，手指在刀柄上輕輕滑了兩下：“他先抽著，你先帶我進去看看那個盒子。”
葉望舒詫異道：“就把他一個人留這兒？”
陳歲邁步就走，開口道：“沒事，他跟著咱們反而更不安全，讓他自己冷靜一會兒也挺好的。”
葉望舒也沒深究，連忙跟上：“對了，就你一個人來救我們嗎？”
陳歲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不然呢？”
提刀進了廠房，里面似乎格外的大，一眼竟望不到頭，在云霧中依稀能看到一排排被廢棄的流水線，四周斑駁褪色的墻壁，還有頭頂老式的燈管。
皎潔的光芒像是流水一樣在這里蔓延。
循著光芒，陳歲似乎看到了一間被單獨隔離出來的小房間，葉望舒連忙指路道：“就是那里！”
于是就要帶著陳歲就往那里走。
然而往前走了幾步，卻沒有聽到身后傳來任何的聲音，整間廠房里只回蕩著她一個人的高跟鞋聲，清脆而又單調。
緩緩站定，葉望舒回過頭來不解道：“趕緊去看看啊，你這時候關什么門啊？”
“當然要關門。”
陳歲緩緩關上廠房大門，隔著最后即將合上的一抹縫隙，看到人皮替身打暈陸錚然后，一把扛起陸錚然就往反方向狂奔，于是輕輕松了一口氣。
“咚。”
廠房大門被關上，發出了一聲悶響。
云霧被卷起來氣流吹動，掃過陳歲的腳邊，陳歲轉身輕聲道：“走吧。”
葉望舒點了點頭，帶著陳歲穿過流水線，很快就來到了那個房間中。
皎潔的光芒從盒子里綻放而出，帶著些許迷幻色彩，一枚月華之種靜靜的懸在盒子里，陳歲好像能聽到耳邊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和千千萬的悲鳴和哭訴。
“就是它了！”
葉望舒神情有些激動，連忙催促著陳歲動手：“我的消息果然沒錯，快把種子拿出來，這樣一來那些女孩就有救了！”
陳歲緩緩伸出手來。
在葉望舒的注視中，一點點觸摸到盒子的邊緣，卻忽然停了下來。
葉望舒連忙道：“快點啊，快拿種子啊？”
陳歲反而搖了搖頭，收回了手臂：“不能拿。”
轉過身來，白色的面具看向葉望舒，陳歲忽然輕飄飄的開口道：“還記得當時在小巷里，你捧著那串手鏈哭的撕心裂肺時，我跟你說的話嗎？”
葉望舒微微一愣：“忘了，怎么了？怎么這個時候突然說起這個了？”
陳歲緩緩轉過身來，緩緩抽出手中的長刀，在刀身上燃起明亮的火光，目光透過面具投射過來：“你能告訴我，為什么那天在圖書館里你穿的明明是布鞋，現在卻變成高跟鞋了嗎？”
“布鞋？”
葉望舒皺了皺眉：“沒有吧，肯定是你記錯了……”
陳歲搖了搖頭，身后的三尊神廟緩緩坐落而下，臉上的面具逐漸染上了金紅色的色彩：“你不用狡辯了，我的命格特性賦予了我過目不忘，所以我根本沒可能記錯。”
葉望舒困惑道：“一雙鞋而已，這能說明什么，你到底在說什么啊？”
陳歲索性直接說道：“侯毅醒了。”
葉望舒頓時雙眸睜大，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真的？！你沒在騙我吧？這么說等我出去之后就可以見到他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陳歲頓時就被氣樂了，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竟然還在演！
于是長刀一揚，直說道：“別在那里演戲了，你根本不是葉望舒，你是誰？”
葉望舒剛想開口，緊接著卻聽到陳歲開口道：“不埋秦州窯后面是什么？”
“身后勿念下一句是什么？”
“侯毅送你的第一件禮物是什么？”
“侯毅在秦州戍守時給你寄回去了什么禮物？”
看到葉望舒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陳歲嗤笑了一聲：“你萬萬想不到，從頭到尾你都偽裝的很好，最后暴露你的，卻是你親手送出的刀匣子。”
“里面滿滿一匣，都是兩個人的家書，我不信真正的葉望舒會不知道？”
“噗……”
葉望舒先是困惑，緊接著挑了挑眉，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聲連綿不斷的在廠房內響起。
高跟鞋的聲音在廠房內輕輕回蕩，葉望舒肩膀顫抖著，笑的前仰后合。
笑了片刻后。
葉望舒緩緩抬起頭來，伸手捂住了額頭，從手臂后面露出來了一個沒有任何溫度的眼神，笑瞇瞇的嘆氣道：“原來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