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史愛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哈著酒氣道:“你們知道我當(dāng)時心里多發(fā)毛嗎?真他娘邪了門了,我直到現(xiàn)在想起來,整個人都還打顫……”
夜色里,傳來炭火燒烤的噼啪聲。
不大的酒桌上,昏黃的燈光來回晃悠著,照在史愛民有些發(fā)青的臉上。
被他說的故事這么一嚇,黃唯一和陸錚然也突然有些酒醒了,冷颼颼的寒意不受控制的就往褲腿子里鉆,背脊忍不住冒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
“哈……哈哈……”
黃唯一眨巴著小眼睛,笑容有些勉強:“史哥,你這說的乖玄乎的,別是自己整錯了吧?”
陸錚然也跟著嘶了一聲,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強行鎮(zhèn)定下來分析道:“也有可能是你自己夢游,大晚上打翻的吧……你想啊,當(dāng)初在宿舍阿黃出了那事兒后,不也跟夢游似的,你這心事重重又顛簸勞累的,理論上就很容易夢游。”
說完自己也不太確信,臨了還看了一眼陳歲:“你說是吧,陳老師?”
陳歲倒是沒那么多想法,他倒是清楚史愛民的為人,大概率不會無的放矢……不過,這故事怎么越聽越像是鬼故事?
陌生的家人。
被打翻的水盆。
古怪的家族喜喪。
全部都透著一股陰森森的邪氣……
常世詭異萬千想要侵蝕現(xiàn)世,擾得檔案署和天命教動蕩不休,玩家越來越藏不住也就算了,怎么連現(xiàn)世的這種怪談鬼事也想要來摻一腳?
如果放在以前,陳歲肯定是不信這些玩意兒的。
但他現(xiàn)在連自己是個什么玩意兒都不好說,史愛民到底在遭遇什么,他反而不敢妄下定論了。
只好默默記下這件事,心里打定主意等之后問問陸小歐或者死宅姐她們。
他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了二十幾年不了解這些很正常,但一個是打小修行的女道士,另外一個又神神秘秘的,對于這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兒應(yīng)該能知道一點……
然而還沒等陳歲開口,緊接著卻又聽到史愛民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頓時把陸錚然和黃唯一兩個人嚇了一大跳。
史愛民瞇著眼睛,醉沉沉的扶著桌子,身體微微后仰的笑了兩聲:“你們當(dāng)我為什么突然回來?實話跟哥幾個說了吧,我回來就是躲難來的!”
“我最開始也跟你倆一樣的想法,懷疑是不是自己晚上夢游把洗腳盆子踢翻了,但踢翻了褲腿總得有水痕吧?”
“我看過我的褲腿,干干凈凈!”
“而且你們以為只發(fā)生了這種事嗎?你知道當(dāng)時我看到的那群人在找什么?”
史愛民晃了晃醉沉沉的腦袋,臉頰帶著醉酒后的酡紅,神神秘秘的豎起一根手指悄聲道:“找的是我家老太公的尸體!你們不知道的是,就在那天守夜的晚上……”
“尸體。”
“不見了……”
……
畢竟是久別重逢,聊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后,幾個人話題一轉(zhuǎn)就又回到了插科打諢,聊起了以前上課的日子。
一邊擼串一邊喝酒,蹲在燒烤店的路邊,欣賞著偶爾光著大白腿路過的學(xué)妹。
陸錚然看起來一本正經(jīng),但實則卻是跟黃唯一說著一些葷話,對著妹子評頭論足,一會兒說這個大燈有點小,一會兒又說這個保險杠不太好,說到會意處兩個人還嘿嘿直樂,很快就把史愛民說的那則嚇人小故事忘在了腦后。
史愛民雖然也跟著笑罵,但陳歲卻能看出來他的確心事重重,一直在喝酒。
沒過一會兒就把自己喝得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很快就捂著嘴直往旁邊的廁所里沖。
陳歲看他腳步踉踉蹌蹌的樣子,生怕他在廁所里站不穩(wěn)出點啥事兒,只好默默放下手里的酒瓶,緊跟了上去。
“嘔哇……”
稀里嘩啦的吐了一大堆,連著眼淚鼻涕都糊在了一塊,嗆得史愛民自己連連咳嗽,陳歲上前遞了幾張手紙。
用力的擦完臉和嘴后,史愛民這么一吐,好像酒也醒了不少。
出了廁所,在外面的洗手間,也不管地上埋不埋汰,整個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用力的把頭埋在了胳膊里。
“老史你……”
陳歲站在旁邊,剛想問有沒有事,就看到史愛民無力的擺了擺手。
過了好一陣史愛民才抬起頭來,伸手用力的搓了搓臉,嘆氣道:“陳歲,你不懂,我真的是太無力了……有時候我甚至都在想是不是我自己出了問題,明明我能察覺到各種異樣,但外人卻根本分辨不出來。”
“我這個故事,其實不光跟你們說過,我跟我的一些朋友都聊過,他們都建議我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可地上打翻的水盆是真的,那些逐漸變陌生的家人也是真的,突然不翼而飛的尸體也是真的……我找過一個老道士看過,結(jié)果你猜那老道士跟我說什么?”
看著史愛民認(rèn)真的雙眼,陳歲沉默的搖了搖頭,緊接著就聽到史愛民一字一頓的說道:“滿口牙,吃子孫。”
“我當(dāng)時就在想,那天晚上來找我的,會不會是老太公……”
說到這里史愛民微微一頓,自己都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長長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站起身來:“不說了,讓你看笑話了,我可能是真要去看看心理醫(yī)生了,真他媽邪了門了,我以前一直都是無神論者的,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或許真的有。”
陳歲嘆了口氣,看向史愛民:“還記得我跟你說的童子功嗎?”
史愛民點了點頭:“我還記得,當(dāng)時那一手真的是驚到我了,你那童子功……”
“是假的。”
“???”
看到史愛民大腦有點宕機,陳歲再次重復(fù)了一遍:“那都是我臨時現(xiàn)編的,騙你的,都忘了吧。”
史愛民有點懵逼:“假的?”
陳歲點了點頭:“對。”
“其實那根本不是什么童子功,而是……”
陳歲話到嘴邊,剛要溝通內(nèi)景神施展護身咒,整個人卻微微一愣。
忽然想到他之前因為這個游戲被卷入到天命教這件事中,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太歲命格的話,恐怕他早就死了八百次不止了……
但即便是這樣。
他也在這種事上越陷越深。
之前陸錚然被綁架就夠給他教訓(xùn)的了,如果自己之后真的出了點什么事,天命教真的會放過知情的史愛民么?
“怎么了?”
史愛民一頭霧水:“是什么你倒是說啊……”
陳歲笑著搖了搖頭,指尖一點點繚繞的混沌色彩悄然散去,緩緩從兜里掏出來了一張符,遞給史愛民:“其實是一些養(yǎng)氣功夫,我祖上跟道門有點淵源,認(rèn)識一位厲害的小師傅,礙于規(guī)矩我沒法把本領(lǐng)教給你,但這張符你拿著,切記隨身攜帶,應(yīng)該能保你逢兇化吉。”
“別懷疑自己,你說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真的很可能存在,我相信你說的,你自己最好也警惕一點。”
“那位小師傅出遠(yuǎn)門了,現(xiàn)在還不太方便幫你解決這件事,至于多久回來我也不知道,不過等他回來了我直接帶他過去找你。”
史愛民接過那張符,看著陳歲認(rèn)真的神色,瞳孔不禁微微顫了兩下,感動的捶了捶陳歲的肩頭:“好!”
“別的不多說了,都在酒里!”